用神医银刀断绝了刘班头和那壮汉的生机之后,药神虚脱似的瘫坐在地上,默然有时,才喃喃自语道:“想我苍琅在生前死后,所作所为都是悬壶济世、救死扶伤,这把医刀只用来救人,何曾想过有朝一日竟然要用来做杀人取命的勾当?”
呆了片刻,他又忍不住怒气冲冲,仰天骂道:“瘟神可恶,迫我至此地步,害人至此地步,试问天理何在?!”
愤恨之中,药神忽觉半空中呼啸有声,似是阴风过界,忙睁眼观瞧,但见是大城隍麾下的夜游神在浪荡,便喊了一声:“夜游兄,且留步慢行!”
夜游神立时便落将下来,瞥了一眼地上的两具死尸,讶声说道:“我方才瞧见有两道幽魂往城隍庙里去了,且均有横死之相,因此前来查看,却不想他们是死在这里。怎的药神爷也在此处?”
药神喟然叹息道:“他们二人都是被我杀的。”
夜游神大惊失色,瞠目结舌道:“你,你——”
药神又连忙解释道:“他们二人都中了瘟毒,无药可医!如果不杀死,他们便会持续扑咬无辜的人!凡是被他们抓伤、咬伤的,哪怕是只破层皮,也会跟着发瘟,变成行尸走肉,继而六亲不认,只知道嗜血食人命!放任下
去,要不了多久,整个府城就会变成一座死城!”
夜游神这才恍然,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倒也不得不杀了。亏得是药神爷遇上他们,及早解除了祸患。换做是我,哪里认得瘟毒?”
药神连连摇头道:“惭愧,惭愧,我这双手,本不该沾染血腥的。他们两人也是无辜受害者,烦劳夜游兄回报给大城隍,替那两个幽魂说几句好话,若是他们生前没有什么作恶的地方,便叫司公大神给他们下辈子寻个富贵人家托生,享享福吧。”
夜游神颔首道:“药神爷真是好心肠,我记下了。”
“呵呵~~什么好心肠,不能为他们生前解厄,聊尽身后事罢了。”药神苦笑一声,自嘲了几句,又问道:“大城隍回庙了么?”
夜游神道:“城隍爷已经回庙里了,方才发了香词给京师首座,首座那边回音也很快,说是已经调集了金、玉、良、言四大黜置使神,一同赶赴咱们这里探看究竟。”
药神愁容满面道:“他们来只怕也是难济什么事啊。义山——”
“嗬!嗬嗬~~”
两个神祇正在攀谈,忽有一阵野兽似的嘶吼声从不远处传来,登时打破了这夜的寂静。
药神和夜游神各自吃惊,都慌忙循声望去,但见
临近的一户人家屋门洞开,黑暗中闪烁着几道猩红的目芒,且有白牙外露,森森可怖!
夜游神悚然说道:“那,那是人么?!”
“嗬啊~~”
嘶吼声中,有道瘦小的人影忽然掠上了西侧邻家的围墙,翻身便往院子里跳去。
“不好!”
药神急忙飞身掠起,抢先落入那邻家院中,但见有个半大的孩子正从墙角下缓缓起身,勾头斜视,目色凶悍,满嘴血污,形如鬼魅,竟也是中了行尸瘟毒的人!
“唉~~”
叹息声中,药神爷只得再下杀心,手起刀落……
而外头门洞处,夜游神也看见一个妇人,一个老妪,提线木偶似的迈步前行,都瞪着眼睛,一颤一颤的抽动着脑袋,嘴角全是晶莹的口水,目色如野兽一样可怖!
“这,这就是行尸走肉?!”
夜游神惊骇之余,想想药神方才说的话,禁不住飞起手中的“夜游”神牌,劈面朝着那妇人砸落——
“砰!”
一声响,魂魄离体,那妇人仰面躺倒。
夜游神收回神牌,朝着那老妪也来了一下。
“罪过,罪过……”
他收了神牌,默默念叨。
霎时间,又是三道幽魂,凄凄惶惶奔城隍庙去了。
药神出来,定睛一看那妇人的尸身,愕然说道:“
这妇人在白日午后还去过我那庙里求签问药啊!”
夜游神叹息道:“也是可怜,他们几口子全都中了瘟毒了……也不知道家里还有活口没有。”
说完这话,两个神祇对视了一眼,都知道而今不是心软的时候,中瘟毒者,不可留下一个活口!
便聚在一起,往门洞里迈步飘入。
入内一看,但见屋子里空空如也,想是四口之家,已成绝户。
两个神祇正自嗟叹,药神忽然嗅到一股熟悉的药香,连忙追着味寻去,却是从灶房里传出来的。
进去灶房的时候,但见那灶台上瓦罐里还有些煮剩下的药渣,台下则丢着一张包药材的草纸。
药神凝目看去,竟有一股血芒直冲他的阴阳神眼!
“嘶~~”
夜游神也看见了,那草纸上赫然印着一个猩红的“瘟”字!
药神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说道:“是夏瘟使者的注瘟印!看来,不止是那青衣男子遭了他的毒手,还有这家为子求药的妇人!想是孩子吃了药,瘟毒发作,扑咬了其余家人,以至于老少四口全都病发!真是惨绝人寰啊!”
夜游神面如死灰道:“若是还有别的人被瘟神暗算,那,那咱们颍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