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义山飞得很快,他带着长乐掠出谷口的时候,遥望见地上有一辆牛车正沿着山道迤逦行进,车的两侧步行者各三人,都是披红挂彩、盛装打扮的年轻女子,走在牛车前头的,也是个女子,身披深蓝色裙袍,手持着一杆丈余长的锡杖,穿金戴银,纵然是隔着老远,陈义山都能望见她浑身上下泛着的珠光宝气。
在牛车后面不远处,跟着一男一女,衣着破败,相互搀扶而行。
他们后面,又有两个大汉,抬着一闪门板似的东西,上面摆满了花果、生肉以及香火之物。
再往后,则是镇子上的百姓,携老扶幼、浩浩荡荡的紧紧跟随。
陈义山以慧眼凝视,早窥出那些人的底细——手持锡杖者正是这镇甸的祭司,牛车两侧的六名年轻姑娘以及抬门板的两个大汉,则都是那镇祭司的弟子,至于牛车后头跌跌撞撞跟进的一男一女,则是长乐的父母。
牛车被装扮的如同新房一样,赤黄色的车盖,桃红色的车厢和帘幔子,隐约可见车内端坐个小姑娘,身披长绸花裙,正是长乐的姐姐——卡芙,只是瞧不见她脸上是什么神情。
陈义山便对长乐说道:“我已经瞧见你姐姐了,他们还没有走到胡利河岸上,你不必担心。”
长乐没有仙道修为,身处在云里风中,睁不开眼睛,一双
手紧紧的搂着陈义山的脖子,嘴里芜杂不清的问道:“大哥哥,你能救出我姐姐吗?”
陈义山道:“放心吧,我既然来了,肯定是要救她的。”
长乐沉默了片刻,说道:“大哥哥,你要是救我姐姐的话,肯定要得罪镇祭司的,她如果禀告了大神女,大神女也会生气的。大神女很厉害,脾气还不好,你怕不怕?”
陈义山笑道:“怕是自然怕的,要不,就不救你姐姐了?”
长乐拼命睁开了眼睛,又伤心又坚强的看着陈义山,说道:“大哥哥,你把我送下去吧,我代替我姐姐就好了。”
陈义山伸手指点了点她的脑门子,道:“好了,我跟你说着玩的。吃活人的神是恶神,恶神从来都没有好下场,我怎么会怕她?”
长乐又是笑又是抹眼泪,道:“那怎么救我姐姐?”
陈义山道:“待会儿我自己下去,你就坐在剑上,留在空中,不要乱动,等着我接她上来,你们姐妹便能团聚了。”
长乐连连点头,道:“大哥哥要小心啊!”
陈义山忽问道:“要是救了你姐姐,你父母怎么办?他们会不会受到什么牵连?”
长乐道:“我姐姐坐上牛车了吗?”
陈义山道:“就在牛车里坐着呢,拾掇的跟个新娘子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送你姐姐去成亲呢。”
长乐道
:“我之前听他们说,献祭给大神女的人,必须要打扮的漂漂亮亮,送丑的、脏的、十六岁以上的,大神女都会生气的。姐姐既然坐上了牛车,那就是大神女的祭品了,不再是我爹娘的女儿。祭品归镇祭司掌管,要是被抢走的话,那就是镇祭司的责任。但是,祭司有好多侍从,看见你抢祭品,会跟你拼命的。”
陈义山笑道:“知道了,你不必为我担心。”
此时,胡利河已经近在眼前,镇祭司等一行人、车也开始陆续在岸上驻足,镇子上的人也都静默着围了上去。
陈义山便将长乐放在了玄英灵剑上,说了声:“剑兄,长乐就拜托给你了。”言罢,身如长虹一纵,早落将下去了。
那胡利河从崇山峻岭当中穿行而过,并不如何宽大,但是水流却十分湍急,只在谷口的南侧有一片平整的石岸,那镇祭司已经站在上头,命弟子设案摆供,似是准备焚香祷告了。
陈义山站在人群后面,冷眼观望,但见那镇祭司瞧着有四十多岁模样,浓妆艳抹,年龄虽然已经不小,但还颇有些风韵,且看她如何捣鬼。
围观的百姓甚多,却都面色肃穆,连一个说话的都没有,四周只闻河水拍击山石的声音以及镇祭司的祷告声。
不一时,那镇祭司祷告完毕,起身呼喝道:“上祭!”
六个女弟子立时上前,两个在前面开路,两个在后面扈从,另外两个掀起帘头,挟持着卡芙,把她从牛车里架了出来。
“跪!”
镇祭司一声令下,百姓立时便“呼拉拉”的跪了一地。
陈义山本来是躲在最后面的,并不显眼,可这时候一干百姓都跪在了地上,就他鹤立鸡群一样站在那里,顿时便引起了镇祭司的主意。
“什么人?!”
镇祭司指着陈义山,吩咐弟子道:“这个男子不是咱们镇甸的人,速速把他赶走!”
“是!”
那两个抬“门板”的大汉应了一声,便一左一右的朝陈义山奔去,嘴里喝骂有声。
陈义山哪里把他们放在眼里?拂袖只一挥,早有仙风激荡出来,“呼”的一响,那两个大汉立时仰面摔倒,连翻了几个跟头,跌在尘埃中,呻吟着爬不起来了。
镇祭司大吃一惊,尖声叫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殴打祭殿的弟子?!这是对大神女的不敬,也是对金河河神的不敬,是死罪!”
镇上的百姓们也都扭头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