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佩说完就走,韩氏急忙追了上去。
迎着李信凉凉的眼神,郭大悻悻上前,低声道:
“主子,是小人暗中放走了李海......小人是怕家主坏了您的计划。”
“不是问这个。”李信长眉蹙起,薄淡的眼眸中疑云丛生,“阿佩怎么知道贺士祥是受了老太爷的指示?”
郭大松了口气,忙道:
“回主子的话,是贺士祥自己说的。”
李信一怔,这样说来,阿佩去寻贺士祥,不是恨他受李老太爷指示的事儿?
“后来发生的事,跟我详细说说。”
郭大答了声是,随后道:
“家主策马跑了一夜,看见贺士祥便说要带走他的眼珠子,贺士祥拼命求饶,直说是李老太爷托人给他带了话,说完后又高声叫嚷求助......可他已经不是州同了,周围乡邻从前被他家的人欺压多年,听见动静也都不吭声。”
“......带着回了李府后,家主直奔书房......期间与李老太爷发生了争吵,家主气红了眼,直接要勒死李老太爷,小人拦不住,只好放了李海悄悄去寻主子。”
李信冷哼一声,声音清冽:
“郭大,你的这份儿圆滑,是准备用在我身上?”
郭大冷汗都渗了出来,立刻跪下请罪。
“主子,郭大不敢......只是......”
郭大咬了咬牙,膝行两步低声道:
“吵到最后,老太爷说家主是沾了吴三娘子的光,才能顺利脱身,又说吴三娘子不可能帮家主一辈子......”
“家主便道,道......了些疯话,把老太爷惊到了,老太爷骂她背德违纲......异想天开......还说吴尚书若是知道了,指定要命人悄悄勒死她......家主这才疯透了,说要先勒死老太爷......”
郭大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头几乎垂到了地上。
他说得含糊,李信却已明明白白,想起从前韩氏的那份偏执,向来温润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烦躁。
怎么,那样的执着竟还一脉相承么?!
早知道......
李信脸色难看至极,隐隐作痛的心好像又被热油煎了一遍,直烦得他心绪紊乱,抬脚便离开了佩鸣院。
卧房里。
李佩将自己裹成了蚕蛹,任凭韩氏怎么推都不肯动,也不肯说话。
韩氏气急,阴阳道:
“呵,如今我儿是真成了大家主了,连亲娘的问话都是爱搭不理的。”
李佩不为所动,滚到了床里侧后合上了眼睛,看起来是要补觉了。
韩氏上前半跪在床上,对着那只‘蚕蛹’的后背狠狠拍了一巴掌,夏季被薄,李佩被打得差点跳起来。
“阿娘,疼!都说了一天一夜没合眼,您怎么没完没了了?”
韩氏美眸瞪着她,高声斥道:
“不疼你会吭声?我问你的话,怎么不答!今日不跟我说清楚,你就别想睡得安稳!”
李佩一手叉着腰,一手揭开身上裹着的被子,丢在床上,懒懒散散道:
“阿娘不都知道了么,是那老不死的挑唆了姓贺的来堵我,想让我进退两难,只能找他帮忙,然后他就能架空我,来个垂帘听政,哼!”
韩氏双臂环胸,挑眉冷笑,“就因为这个,你便要勒死他?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李佩反唇相讥,“他又不是头一回干这样的事了,上次是不是他挑唆袁甜枣带头反抗我的?各地掌柜罢工,不也是他的手笔?”
韩氏点了下她的脑袋,没好气道:
“怎么跟我说话呢,以前的事过去那么久了,当时都没见你恼成这样!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李佩如今可不比以前,被她娘问烦了,直接摆出架势,喊了丫鬟便把她娘‘请’了出去。
韩氏:......
真是娘的大孝女!
门外,韩氏堵住李佩的大丫鬟珠元,冷冷问道:
“珠元,阿佩为何要勒死李老太爷,你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否则......”
珠元立刻就跪下了,脸色惨白,她是韩家陪嫁来的丫鬟,卖身契还在韩氏手中,自然不敢违抗。
可......
若是二奶奶知道了缘由,会不会怪到她们这些贴身丫鬟头上?
珠元胆战心惊又委屈无比,她也没料到姑娘能存了那样的心思......她这几天都快被吓死了好不好......
韩氏的目光越来越冷,珠元终于顶不住,磕磕巴巴倒了出来。
本以为韩氏听完会勃然大怒,珠元的衣裳都被冷汗浸湿透了,可没想到,韩氏却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站了片刻,转身便离开了。
只留下身后跪着的珠元,劫后余生一般慢慢松了口气。
......
李炎忙了一天,刚回到卧房就见妻子正哼着小调,纳着鞋底。
李炎净了手,笑道:
“这就开始做冬鞋了?怎么不让下人做,仔细手疼。”
韩氏手里针线不停,闻言也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