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守忠嗯了一声,面色复杂道:
“谨慎本分这一条,你和你娘一模一样。”
吴三娘垂下眼帘,并未答话。
“既然你喜欢这个字,那就定这个字吧,至于宝字,是我和你母亲的意思,大名吴琪,小名阿宝,也挺好。”
吴三娘:......
瞧见小女儿一脸的憋屈,吴守忠哈哈大笑了两声,道:
“你这个宝字,可是有人想求都没求到的!你还嫌弃......”
吴三娘:真是够够的了,谁求就给谁呗!
“话说回来,你娘要做海货生意,有些事还是早知道的好。”吴守忠话锋一转,正色道,“市舶司那边,对于海上贸易管理极严,出入口商贸皆要征税,尤其是进口,只明面就要征收四成的关税。”
四成?
还只是明面上!
难怪做海货生意的人这么少!
海货生意虽是暴利,可一来风险极大,二来税收又高,三来还需投入大量本金。
吴三娘沉思了片刻,道:
“父亲这样说......朝廷是不大支持海上贸易的?”
吴守忠点了点头,朝上抱拳,低声道:
“官家......一向守旧,陈陈相因,唉!这是......都知道的事儿,大家只夸官家念旧......”
吴三娘蹙眉:
“念旧?这可不是念旧,这是怠政!”
吴守忠忙嘘了一声,瞪着吴三娘半晌才慢慢放下食指道:
“你这孩子,怎么这般口无遮拦?”
见吴三娘指了指紧闭的房门,吴守忠这才捻着胡须,又笑道:
“好吧......不过你还知道怠政?是你娘教你的?你娘她虽然只是......”
吴三娘没好气道:
“父亲若再提我娘,女儿就告退了!”
吴守忠忙哎了一声,伸手招了招,急道:
“我没旁的意思,就问问!就问问也不行?你这孩子,回来坐着,这脾气真是像你......”
闻言,吴三娘拉着脸,起身又要走,吴守忠忙改口道:
“像我!像我!你这性子最像我行了吧?!”
吴三娘这才慢慢坐了回去。
见状,吴守忠叹了口气,只得继续说起了正事:
“市舶使虞浔大内出身,直属御前,先帝在时,虞使司很受重用。”
吴三娘的手指绕着发丝,神情微冷。
先帝在时很受重用,那意思就是现在不受重用了?
“官家尚在潜龙之时,你祖父曾教过他史学,据他老人家说,官家自小就是个极其古板的性子,每逢讲到变革,官家......”
说到这,吴守忠声音刻意压低了许多,“官家几乎都是拧着眉头听完的。”
闻言,吴三娘不客气地嗤笑一声,暗道,上位者如此不通变革,难怪国库年年空虚。
“父亲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也会如实告知我娘的。”
吴三娘说着,脸上露出些许犹豫,“父亲能否将朝局和女儿略讲一讲?我想一并告知阿娘,叫她心里也有个数。”
吴守忠想到初见冯雨湖时,她那份犀利和率直,忍不住问道:
“你娘是不是想找安国公府报仇?我跟你说,曲家不是好惹的,他家凭借从龙之功成了京城新贵,况且手里还有个皇子,虽说根基不似世家安稳,可万不能小觑,万一日后八皇子成了......那曲家更是上了一层楼......”
“索性眼下有为父在,那曲家再不敢轻举妄动,你和你娘好好说一说,叫她不要冲动,暂且按下仇恨,且看一看形势再做打算。”
吴三娘点了点头,安抚似的笑了笑,道:
“父亲放心,我娘不是头脑发热之人,只是女儿想略知道些朝局内情,以防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而已。”
闻言,吴守忠也不拆穿,只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道:
“行,那我就随便说说,只有一样,你听了也就罢了,不可宣之于口,明白吗?”
吴三娘嗯了一声,正襟危坐,直勾勾地盯着要开讲的吴守忠,表情十分严肃。
“官家有八位皇子,大皇子和太子已逝,三皇子早夭,五皇子不良于行,余下的几位皇子中,四皇子年龄最大,极有自诩之心。”
吴三娘一怔:
“是觉得自己身为长子?”
“不仅是长子,还是嫡子,四皇子是唯一一位记在中宫名下的皇子,盖因其母是崔皇后之妹,生产之时不幸血崩而亡,崔皇后怜惜四皇子,特意请求了官家,将四皇子记在自己名下,予以护佑。”
吴三娘了然,点着手指头道:
“七皇子和八皇子的情况我大概晓得,只有那位六皇子,究竟是个什么光景?”
吴守忠提笔慢慢写了个“六”字,深吸了口气才道:
“六皇子……以为父之见,若无意外,三年内,六皇子必会入主东宫!”
吴三娘一惊,后背情不自禁绷得笔直。
“六皇子背后站着的,是一品军侯定国侯宋曜以及......”
吴三娘见他爹打住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