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春熙和娘亲站到威严的大石狮子旁,心照不宣地双双回头伫立了一会儿,三舅舅再没有跟出来,而是快步转头回去了。
景大将军府这份寂静应该很快就被打破,可怕的马蹄哒哒声似乎已经由远及近,震得她们脑疼欲裂。
不是她们自己太过心急而产生的错觉,而是该来的终究要来了。
太阳微微升起,眼前这座肃穆的府邸如此的熟悉。前世,抄家前他们是没机会进入大将军府的,再后来被抄家也一步都没能再回来,这一切源于楚炫的欺骗和侯府的落井下石。
琉璃瓦,朱漆门。
以前的一切是那么熟悉,却又感觉那么遥远,也就一步之遥,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景秋蓉恨不得将自己幻化成佛:幸亏有神仙姑姑,幸亏女儿忽然通了仙界,应该不会再重蹈覆辙。
楚春熙也在心里默念:景大将军府,我们还会回来的。
而且不会太久!
……
两刻钟后,
景大将军府被四皇子胥子义带来的一众禁军围了个严严实实,一点缝隙都不留。
四皇子一进府就叫嚣着:“给我看严实了,一只苍蝇都不给飞出去!”
最高的台阶上,皇帝身边的红人——大太监李德旺,站到被押着聚在一团的景氏主子下人,捏着嗓子大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经彻查,景大将军府景永诚勾结外贼,私吞粮草,伙同军中将领做出多件谋反之事,通敌卖国事实确凿,惹得众怒。
当今圣上仁慈,念在景家先辈忠心报国,免去景家死罪,现抄收景家所有财物,奴仆全部发卖,景家全族流放岭南……”
果然和女儿回来报信的消息一点不差,景老夫人强撑着身体,挺直腰杆,苍老有力的声音却铿锵有力:“皇上,冤枉啊!
我家太爷为大东朝征战北疆,护百姓四十多载,死于凌云之战,死无全尸。
想我夫君子承父业,亦征战守疆三十余年,得诏回京归来时伤痕累累,现在也天天忍受寒痛之苦。
我家大儿、二儿都是十三四岁跟随父征战,满门忠义。
大儿更是未满十八就使计谋逼退敌军,保住边疆五城,避免蒙蛮长驱直入,至今仍然在西疆兢兢业业,三年未归;
二儿连年征战,战果累累,后来却被奸人所害,至今死不见尸。
三儿满腹经纶,才华出众,也是忠心耿耿辅佐帝王,鞠躬尽瘁。
敢问四皇子和李公公,这一切都抵不过奸臣的谗言只言片语?
没想到我景家世代忠诚,却换来这样的下场。”
句句悲切声声断肠,老夫人身姿挺拔,身后站着自家三个儿媳和最小的儿子,加上后面的一众景家后人,无论老少皆是一脸坚定,但却感觉到了全身悲凉。
皇上这是卸磨杀驴啊!
李德旺浑然没听到老夫人的申述,脸上一点表情都不带,一副秉公办事的模样,掐着尖细的嗓音极其刺耳,假惺惺地道:“老夫人莫要为难咱家,对错皆由皇上定夺,已有定论,来人啊!无论男女给我全部搜身。”
一声令下,一众禁军瞬间把景家众人团团围住,逼得前面的女眷纷纷退后了几步,站定后更是怒目而视。
全部搜身?他们一个婆子官婢都不带就想给女眷搜身,这是景家最后一点脸面都不给吗?
“景家世代忠良,立下赫赫战功,为大庆朝子民敬仰,岂容尔等欺辱。”
景老夫人一步都没有退,字字如铁,还是趋身向前如老鹰一般,伸出双手想要护住后面的小辈,让那些毫无章法,想直接上来拉人的官兵产生了些许惧意,手脚都停顿了一下,纷纷把目光重新转向了台阶上的那两个人。
“抄家流放可是皇上下的旨,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请老夫人不要为难奴才,免得大家都难堪。”这明显带着尖锐的夹子音已经有点恼怒,这皇上身边的红人,平时看见景老将军都是点头哈腰的,现在脸上冷冰冰的不留一丝情面,更是在四皇子身边站得笔直,一副谄媚狗奴才样。
四皇子更是昂起他那高傲的头颅,环顾四周又佞了一眼站在景老夫人身旁的景长宁,一脸的不屑:“本殿下奉皇命对景大将军府封府抄家,如有违抗格杀勿论,赶紧的,搜。”
那表情和挥手的动作,像是和景家结了几辈子的仇,恨不得把下面黑压压的一众景家主子和下人全部宰杀。
这就是不识时务的结果,这几年威逼利诱都没让大将军府站到他这一边,早都想狠狠的给个教训他们了。现在临门这一脚他怎么能放过?不能为自己所用的宁可把他毁了,也不留后患。
台阶下站在最前面的景家老少妇孺,没有发出一丝哭泣声,就连幼小的孩童被抱在怀里,被安抚后也只是眨巴着一双双无辜的大眼睛,趴在女眷的肩膀上一动不动,如同面对的是再平常不过的事而不是凶神恶煞。
反倒是后面的一众下人,已经有很多慌乱地发出了呜咽,声音极其隐忍,最后以点带面,发出了一阵呜呜声,却声不出府。
也有不少下人跟着景家众人的气势,捏紧着拳头一声不吭,紧紧跟在主子后头,默默地看着事态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