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大人,于成俊绝不可信!”
师爷抚着山羊胡,一派老奸巨滑,呃不,老谋深算的作派,而且口中直呼于成俊的本名,而非以官阶尊称。
“于成俊虽不若张询一般,直接与县令为敌,但是近段时间已经不再隐藏自己的态度,明着跟汉阳郡守府一起刁难我等。”
“若是青田县一直得势,张询和于成俊二人早晚会被清算,所以他们是最盼着我们栽个大跟头的人物。其集结兵力之用意,只会是针对我们,而非帮助我们。”
唐宋点头称“善”。
“师爷提醒得好,不过明面上他们已经打正旗号,再加上刺史府地位较高,已经占据了大义,我等纵使直指其用意,也不会得到其他郡县的认可。”
听到这话,其他手下都有些意外。
他们青田县不是一向我行我素的吗?还真是很少听到县令大人会顾忌到其他郡县的看法呢。
“所以,我们表面上还是得表达响应之意,甚至还可以派出使者,表态愿意与之配合作战。”
宋三急道:“那怎么能行呢?大家表面上可以一团和气,咱们不去主动找于成俊的麻烦,但若要配合作战,那不是给对方坑害咱们的机会吗?”
唐宋淡淡地道:“那你觉得,于成俊会怎么利用这样的机会?凭他手中的厢军,真能奈何得了我们青田县差役?”
宋三挠了挠头:“这个老话说得了,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咱们兄弟的主要目标还是打海寇啊,总不能是只防着身边的友军,海寇便能自灭吧?”
唐宋摇了摇头:“我观于成俊此人,城府颇深,按理说我们打海寇,与他自己的利益并无冲突,若真成功勉强还算是他兖州刺史的一条功绩,为什么他会这么急不可耐地跳出来呢?”
“他自己也当知道,若是兖州可以调派的禁军倒也罢了,些许厢军人数再多也无野战之力。”
“更何况,他便是给我们头上栽再多的罪名,也不好直接纵兵进攻我们,那样与谋反何异?他在朝廷中的靠山再强悍,也不可能捍下这等罪名。”
唐宋带领着青田县差役直接把玉南县一众官吏抓起来,强行在玉南县范围内剿匪,其实就已经非常出格了。
但至少,他们还有个剿匪的名头,最后也确实在玉南县中剿灭了那支逃蹿的海寇,堵住朝廷和上官们的嘴。
那于成俊又能找到什么借口呢?
难道还能诬指青田县跟海寇勾结,所以才强行剿灭?
看看青田县差役的所作所为,便是朝廷也绝不会相信的。
不要以为于成俊是士大夫的“自己人”,便能轻易脱罪,越是他这样的人,做出破坏朝廷规矩之事,越会被视为“离经叛道”。
而且,朝廷规矩需要威严才能维持,他们也要给天下臣民一个交待的。
“这便更是奇了,若是此次出兵于他们而言真的没有好处,那于成俊何苦要费心费力,数以万计的厢军集结起来,纵是真的什么也不做,也能给海寇们极大的压力,这依然会便宜了唐宋。”
“或许于成俊是盯上了击败海寇的功劳?”
“他名义上依然是兖州刺史,现在海寇已经沿着营业侵袭到兖州境内,按理也算是他这个刺史有所失职。”
“借着与我们共同出兵的名义,他只需要把大量的厢军集结起来,便能坐看我们跟海寇打生打死,他在后面白捡一个平定匪患的功劳,甚至都不需要亲自来到大战前线。”
在座众人,对于这个分析还是很认同的。
听起来对于成俊有利,而且也很符合他作为一个士大夫官员偷奸耍滑,抢夺功劳的作风。
唐宋也不能否认于成俊或许就是抱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他总是觉得有些不太对。
“若真是如此,为什么他只是集结厢军,却未动用手上的禁军呢?”
“动用禁军?”
“正是,兖州刺史府还有权力调动少量禁军行动,若真要抢夺功劳,调派他们更加名正言顺,而且大战之后抢起功劳来也更有底气。”
朝廷上下,谁不知道厢军都是什么货色?
说他们在灭贼之战中能立下多大的功劳,自然比不过几营禁军在场。
“确,确是如此,于成俊甚至是明言只调派厢军,而不是私下玩弄动作,以厢军充替禁军,这更加不合理了。”
“厢军到场,除了给咱们壮声势之外,明眼人都知道不可能有太多作用。”
唐宋断然道:“所以,于成俊搞这么大的动作,最重要的目标并不是海寇,依然是我们青田县,只是手段必定更加隐蔽。”
他们青田县虽然发展壮大得很快,得到了大夏各地商会,甚至是西域商会的支持,在财力和人脉上已经延伸到其他州郡。
可是,说到底唐宋还只是个青田县令,官位不足,不可能了解到刺史府或者朝堂之上的暗流。
于成俊的动作,于他们而言就像是一团迷雾,有太多的可能性,就算确定了其目的,也不知道如何猜测其具体手段。
不过,唐宋最擅长的就是从一团乱麻中顺着可以确定的几个线头,慢慢理出事情的真相。
于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