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沉默的摇了摇头。艰难的开口说道,
“回禀娘娘,奴婢不想。”
怎么可能不想?
她娘走得早,一直是由奶奶照顾。她奶奶的年纪大了,身子骨也大不如前,也不知道还能再见几面。
季寒苏不信,安慰道,“思念家人也是人之常情,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栀子喃喃道,“奴婢...奴婢......”
季寒苏笑着问道,“那你想出宫吗?”
听到出宫二字,栀子眼前一亮,随后很快黯淡下去,只小声说道,
“奴婢只想尽心侍奉主子,不敢瞎想别的。”
季寒苏笑道,“是不敢,不是不想。”
栀子低下头,“娘娘恕罪,奴婢,奴婢......”
“我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宫女,你们想的什么,我都明白。”
季寒苏道,“太安宫虽大,但没有任何一处,能让人随意走动。”
“宫女们,也大多是想要出宫的。”
栀子说道,“娘娘英明。”
季寒苏道,“倘若等你们年满二十五岁之后,赐银还家呢?”
栀子猛地将头抬起,眼中迸发出激动与不可置信。甘凝站在边上,也不由得大惊失色。
娘娘居然想有这样的想法,若当真成了,当是宫女们的福气。
栀子害怕是自己听错了,小心翼翼的又问了一遍,“娘娘您的意思是......”
“奴婢没听错吧?”
季寒苏笑道,“这种事情,还能有听错的?”
栀子当即跪下,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喜极而泣道,“娘娘慈悲,奴婢叩谢娘娘恩典!叩谢娘娘恩典!”
“好了,起来吧。”
季寒苏笑着说道,“这事儿我也想了有段日子,若是能成,也算是给孩子积福。”
“看你这么想家,索性先和你多说两句。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别让其他人看出来了,到底现在八字都还没有一撇。”
栀子感激道,“娘娘有这份儿苦心,奴婢就感激不尽了。不管能不能成,奴婢都誓死不忘娘娘的恩德!”
“你伺候我一场,这事儿不论成与不成,你们的终身,我都是要安排妥当的。”
当初崔嬷嬷为什么会将终身误交出来,不就是因为想要离宫养老?
她现在不比从前,若有人要对她下手,收买她身边的人最为妥当。
平日里她从不吝惜赏赐,合欢宫的宫女太监,在吃穿用度上,每个月都是一大笔开销。
想要收买他们,除了让他们出宫,便是从他们宫外的家人入手。
宫外的事情,眼下也只能指望,她那位便宜叔父。至于宫里的事情,她先将大饼给备上。
那些世家大族,哪家哪户不是沾亲带故的。每一代,族中或者姻亲中,都有女子入宫。
这些被选入宫的嫔妃,谁手里又没有安插过几颗暗子?把这些老人都放出去,也是名利双收的好事。
季寒苏一直是个行动派,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晚上赵琚过来的时候,便直接将这事儿和他商量。
“我如今有了孩子,越发的看不得别人母子分离。宫女们花一样的年纪,一入宫就要劳作到死。”
“即便遇上放阴,也要年满三十五岁的才可以。放在宫外,孩子都能谈婚论嫁了,实在可怜。”
“皇上既是圣明天子,不如将恩泽也分一星半点给她们。一来使她们天伦得聚,二来也不耽误她们婚配,与民生息。”
赵琚慢悠悠的喝着碗里的酸萝卜老鸭汤,思考着这事儿的利弊。
民间婚嫁艰难,他是知道的。富者妻妾成群,贫者难以成家,乃至有些地方,典妻之风盛行。
大乾建国的时候,宫女只有数百,即便之前放阴出去了一批,如今宫里也还有七八千人。且每过几年,还会再采选新人。
若能将放阴一事,着为定例,的确是件好事。
既可缓和矛盾,也能使前朝后宫勾结起来,没那么容易。
至于坏处嘛,无非是宫女采选的频率高些,期满还家的时候会多废些银子。
两相对比之后,赵琚点头同意道,“的确是件功德无量的事情,等朕和皇后商量之后,让皇后拿出个章程再说。”
“你这个法子不错,给朕也了了一桩麻烦。”
“宫里的嬷嬷是有些多了,年纪一大把,很多事情原指不上她们,偏偏又绕不过她们。”
“还是早早出宫的好,将位置都让给年轻人。”
赵琚这番话,让季寒苏不禁回想起上辈子的事情,还真是让人耳熟能详......
“皇上说得是,以后这太安宫里来来往往的,全都是年轻漂亮的宫女。”
“什么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哪儿够啊,以您这天下至尊的身份,再翻两倍也不算多。”
赵琚伸手捏了捏季寒苏的小脸,“哟,知道吃醋了。”
季寒苏别过脸,躲开他的大手,“我才不吃醋呢,我就是觉得做男人真好,想娶多少就娶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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