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蓝连着点了好几个头,表示同意。奴婢再贱也是人,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
有谁是天生喜欢给人做奴才,受这份儿苦的?还不都是迫于无奈,没法子罢了。
皇后这样对含露,含露怎么可能没有别的想法。至少若是换做是她,一直被昭仪这样对待,她是不会对昭仪这样忠心的。
“奴婢听含露的语气,那叫一个委屈。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奴婢试探着问起皇后的病情,含露只略微犹豫了一番,就透露给了奴婢。”
何昭仪惊喜道,“真的?那快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粉蓝解释道,“听她的意思,是说皇后这病虽说对寿命影响不大,但医治起来十分棘手,几乎不可能痊愈。”
“这几个月病情反复,不仅不见好,还比之前更严重了,就是证明。”
“这回李太医新开的药,也是因为之前用的那些温补的汤药,已经没了效果。”
“皇后眼下用的药方里,有一味药材,不能与蜂蜜同食,否则会产生强烈的催情作用。”
皇后面上对她家昭仪十分亲近,她家昭仪过去的时候,常说以后不用通报,不用拘礼,自家姐妹用不着讲究这么多。
可实际上她家昭仪刚到椒房殿门口,就有人屁颠屁颠的向皇后禀报。
她们虽然来椒房殿的次数不少,但稍微要紧些的事情,都被他们刻意瞒着。
就像这里,皇后用的汤药不能与蜂蜜同食,她们都丝毫不知情。
何昭仪笑道,“这倒是个难得的好消息,看见皇后难受,本宫心里就畅快多了。”
“怪不得这些天过去,椒房殿的那些糕点,吃起来味道都比以前要差了些。”
“原本还以为她是喝多了汤药,伤到了味觉,所以才变了口味。没想到是因为不能沾染蜂蜜,只能用糖的缘故。”
大乾的制糖技术一般,几乎所有的糖都是澄黄澄黄的,带着部分杂质。
除了甜味儿之外,多多少少都带着一点苦涩的味道。即便是皇宫里用的那些,也丝毫都不例外。
糕点里用的是什么材料,一尝就能尝出来。
贵人们入口的东西,怎么能是苦的......
粉蓝道,“这可是老天给的机会,咱们千万不能放过。”
“皇后为了自己的利益,让您在皇上面前分宠,让人拐弯抹角的暗示您,可以用下药这个法子。”
“她倒好,花不溜手,像只泥鳅一样。一是没有明说,二是咬定咱们没有证据。即便东窗事发,也连累不到她身上。”
“也不想想这事儿一旦被揭发出去,昭仪和奴婢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用这一招让皇后自食其果,她才会知道自己做下的事情,到底有多恶毒。”
何昭仪轻轻眨了眨眼睛,这个主意是不错,但她还觉得不够。
“你确定含露说的都是真的?可别出了错,到时候算计不成,反倒让皇后生了警惕之心,怀疑到我们头上。”
粉蓝想了想说道,“应该不会吧,含露身上的伤势是做不得假的。她和清萍的关系极好,也是能近身伺候皇后的人。”
“这种事情想必她心里,也一定早就知道后果。但还是接了奴婢的橄榄枝,可见她心里对皇后的怨气。”
“不过事关重大,昭仪若是不放心,奴婢再去核实一番。”
何昭仪点点头,“小心驶得万年船,本宫的目的没有达成之前,一定不能出问题,否则我死都不能瞑目......”
粉蓝伤心的道,“您千万别这么说,您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何昭仪道,“你不用再安慰我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就算没有这些发生,真正能长命百岁的,又能有几个?我这样的人,原本也不配。”
语罢,何昭仪闭上双眼,手里的佛珠不断转动。菩萨恕罪,诸多因果只管加在她身上,等她心愿得偿,必在佛前忏悔自己的罪孽。
椒房殿
自从给皇后梳头的时候不够谨慎,没将那根白头发藏好,被皇后迁怒之后。
芳嬷嬷就再不让含露替皇后梳头,而后让她做了皇后的洗脚婢,专门伺候皇后泡脚。
失了皇后的欢心,含露在椒房殿过的日子,连浣衣局都不如。
以往那些叫她姐姐,围着她讨好的小宫女,如今也敢指使她做这做那。
各种嘲笑讽刺,更是潮水一样的向她涌来,想要将她狠狠埋入海底深沟。
含露脸上的笑容变得苦涩,走到哪里都避着人群,以免被他们抓住挖苦。
从浣衣局出来,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就又跌进了地狱。
她上辈子难道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人,所以这辈子受苦赎罪来的......
含露端着洗脚水,手臂上搭着一条叠好的雪白棉布,上面绣着皇后喜欢的宝相花纹。
这样一条洗脚的棉布,从纺纱织布到绣娘绣好图案,前前后后需要六个人,经过八道工序才算做完。
外面至少要卖十两银子,但皇后每洗一次脚,就要用上三条。每日都会有新的换上,不会再用上第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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