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又是哭又是笑,悲戚之声在殿中回荡。
甘凝守在门口,听见里头传出的癫狂之声,焦急的来回踱步,唯恐皇后突然暴起,伤害她家娘娘。
“我实在不放心,还是进去看看......”说着,甘凝就准备推开门往里走。
“先别慌。”
来宝伸手挡在门口,将她拦了下来。
“贵妃娘娘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会儿里头说的那些话,是你我能知道的吗?”
“可是......”
甘凝明白来宝说得是实话,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最要紧的一条,就是主子没让他们知道的东西,就一定不能知道。
事情做得太多或者太少,都是取死之道。
但里头传出来的声音,像是鬼在哭嚎。她在外头听着,心里都发毛得厉害。
娘娘一个人在里头,万一遇见什么危险,该怎么办。到时即便回报回去,也来不及了。
“没有可是!”
来宝打断她的话,“皇后都病成什么样了,贵妃娘娘的身体又那么健壮,即便没有防备,皇后也伤不到她。”
“何况贵妃娘娘竟然敢独自一人在里面,必定是早就防备着的。你我两个就在门口,只要叫一声,立刻便能冲进去。”
“你这会儿进去,万一打扰到两位娘娘说话,不是白白遭人嫌?”
“好吧,那就再等等吧。只要娘娘传出一点儿声音,我立刻就冲进去。”
甘凝整颗心都悬在半空,不停在心里念叨,希望季寒苏能早些出来。
皇后明显是包藏祸心,也不知道贵妃娘娘到底是怎么想的,非要答应来这一趟。
换作别人,一定都是想方设法的推脱。
...........
寝殿里面,季寒苏并不知道甘凝在门外,是怎样的焦灼。
此时她正平静的看着皇后,以前她看见这些场景的时候,多少会有些悲悯,还有微不足道的愧疚。
但这会儿看到皇后可怜的样子,她心中平静得好似一片深潭,没有激起半点波澜。
她就是这么一个精致利己,可以对不起天下人,但不能对不起自己的一辈子。
皇后笑到后头,声嘶力竭的咳嗽了好几声,又有一块丝帕上了殷红的血迹。
“本宫死了之后,想必皇上很快便会立你为后。皇上一直觉得,我这个皇后做得不称职。可这后位,原本就是枷锁。”
“你不要以为自己够聪明,能坐稳这个位置。本宫告诉你,他现在对你有多宠爱,等你成了皇后,他就会对你有多挑剔。”
“色衰则爱驰,你终究会与本宫一样,不管怎么做,都不能让他满意。”
“这些就不用皇后娘娘您来操心了,我不是你,不会落得与你相同的结局。”
季寒苏拿起桌上的酒壶,有深意的看向皇后,微笑着道,“这壶酒里面,应该被你下了毒吧?”
“砒霜?鹤顶红?还是别的什么剧毒......”
“听说宫里有不少秘药,都是见血封喉的好东西。这酒里面下的,该不会是其中一种吧?”
皇后眼神躲闪,面色难看的偏了偏头。
季寒苏自然留心到这些,微笑着道,“看来被我猜中了。”
“之前听说您求皇上,让我抚养兰陵公主,我还以为你是爱女心切。只要孩子平安,哪怕是让她认贼做母,也全然不在意。”
“不过刚才一进来,看到桌上放着这酒壶,我就知道您只是用这事儿做借口,想骗我喝下毒酒,和你一起死。”
被戳穿心事,皇后面上难掩心虚。但想到自己已经改了主意,立刻又有了几分底气。
“本宫之前的确这样想过,只有你死了,我的孩子才能安全。”
“刚才和你说了那么多,本宫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你这样的女人,只会爱自己。”
“留你在这宫里,早晚会和皇上相看两厌。本宫就想看看,你们两个是怎样相互算计的。”
“他亲手将你捧上高位,也会亲手将你打入地狱。我就在地下看着,你们还能再恩爱几年!”
没了季贵妃,景珩要面对的,便是他的父皇。与其这样,还不如让赵琚疑心上季寒苏。
他们两个相互算计,她的景珩才能在夹缝中生存,替自己争得更多利益。
“打消了念头?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您?”
季寒苏嘲讽道,“或者皇后娘娘是准备,等我出了这个门,就立刻喝下这壶毒酒。这样所有人都会怀疑,是我恨你入骨,连最后这一时半刻都等不得。”
“疑心是人的通病,先入为主带了偏见,想要消减便是千难万难。”
“皇后娘娘,臣妾猜得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