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运气很不好,生下来就得了一种怪病。
只要一去到人多的地方就会脸红心跳浑身发热,严重的时候便会晕倒。
为了治着病,父亲和母亲求遍了名医,一碗接一碗的苦水灌进我的嘴里,却是没有半点起色。
后来,父亲带着我来白龙寺求医,希冀着禅师能够有医治之法。
可整整三年了,每次求见禅师他总是说时机未到,从来没有替我诊治过……”
靠在墙角,四下里的蝉鸣声由远及近,凉风吹散了阵阵的月光,落在了林沐的身上。
他没有接话,而是认真地听着隔壁姑娘的诉说。
刚开始的时候,她的声音还带着些怯懦,可渐渐地便放松了下去。
她似乎很久没有和旁人说过话了,语速时快时慢,声音也是时大时小。
好在只是一墙之隔,林沐倒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么多年了,我不是待在自家那一方小小的天空,就是缩在白龙寺小院的一角。
你大概不敢想象,我连吉庆街都没有去过,那可是整个皇城最繁华的地方。
每次听照顾我的婆子讲说书的先生,捏糖人的老伯,杂耍的艺人,炸糖糕的小贩,唱小曲的戏子……
你知道我有多向往吗?”
“我知道!”
林沐的声音很轻,像是掠过湖面的一阵微风,却是让墙那边的姑娘停了下来。
“你说什么?”
她提高了几分声调,有些不确定地发出疑问,心里升起了一丝怨怼之气。
自己很少如此袒露过心扉,尤其是对着一个陌生的男子,可对方的反应……
“他知道?”
即便没有敷衍的安慰,沉默也算是一种态度,可他偏偏要装作对自己感同身受。
这样拉近距离的方法,让她觉得有些可笑更有些无礼。
“你知道吗?
我也有病!”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那道声音却是再次缓缓地响起。
“他也有病?”
柳眉微蹙,她没有接话,心里倒是多了一丝丝的好奇。
“我是个傻子,没有人在乎的傻子。
母亲早早的便离我而去,父亲因为我是私生子的缘故,对我不很待见。
虽是将我接回府里,可大夫人却视我为眼中钉。
连带着家里的仆人小厮们也总是作践我,常常当面耻笑我……”
林沐的声音有些低,但隔着院墙跳到那姑娘耳朵里时却轻了许多。
对于她这样一个常年被疾病侵扰的人来说,感同身受已经成了下意识的习惯。
听着林沐的坦诉,她仿佛看到了那个被冷落的少年,在家人的白眼和嘲笑里艰难地爬行着。
下意识地将两只小手握在了一起,她长长地出了口气。
“师傅曾经说过,我的病他也束手无策。
可命运总是古怪,就在不久前我的病好了,我不再变得痴傻,甚至还有点聪明。”
听到这里,她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到底不算太坏!”
姑娘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却是稳稳地落在了里面耳中。
苦笑一声,林沐接着开口。
“可我不敢告诉任何人,如果他们知道我恢复了,可能我连活下去都会变得无比艰难。
我装成痴傻的模样,被关在小小的一个房间里,白眼、辱骂,这些并没有少。
甚至于因为我的清醒,这些东西带给我的伤害反而更深。
直到我听到一个消息,大夫人替我应承下了一门婚事。”
“那算是好事。”
柔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她从来没有想到,除了病痛的折磨,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如此恐怖的恶意来自于家人。
这些年无聊而又痛苦的日子里,她可是靠着家人的陪伴才能一直走到今天。
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的家人变成对面这人口中的模样,自己究竟还有几天好活。
“是好事!”
林沐笑了笑,可声音依旧低沉。
“只不过我不是娶亲,而是被嫁过去的。”
“啊!”
姑娘的声音格外大了一些,是在表达自己的震惊,也是在为林沐感到无措。
“我也没有见过那个姑娘,只知道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嫁过去了。
不过比起被关在窄窄的小院里,这样的结果倒不算太坏。”
林沐说得洒脱,可语气到底是带着些颓意。
一阵凉风吹过,长在墙角的树发出了一阵哗啦啦的响声。
不知疲倦的蝉鸣也不知何时停了,寺里的灯火也是熄灭了不少,只有大殿上烛火通明,不时传来阵阵念经的声音。
“你,还好吗?”
姑娘轻声开口,却多了几分小心的试探。
她的心里为刚刚的恼怒感到了一丝羞愧,语气自然也更加柔和了起来。
“我没事,你呐?”
林沐开口,咧着嘴一脸轻松。
“我?”
姑娘愣了一下,紧接着轻声道:
“其实比起你的话,我的生活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即便是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