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叶凌笑似是不可置信,脚下一阵发软,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奔过去,“你做什么,不要犯傻,姐姐说的都是气话,你……你怎那么能如此犯傻……”
“阿笑……你来啦……”叶凌音声音虚弱,嘴角一抹朱红,却是笑得无比灿烂。
“不要怪我,本来就是我做错了事……我会在九泉之下向师父请罪的……”叶凌音扯出一抹难堪的笑,“但是阿姐……我是真的喜欢他……”
“我知道我的喜欢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我还是欠了许多人一个道歉的,我不该任性……”
叶凌笑抱住她,眼中有些涣散与疯魔同时有的情绪。
“不是的,阿姐没有怪你,你不做傻事,我们好好的……”她想伸手捂住自己妹妹嘴角的血丝,却是沾了自己满手。
更多的血从嘴角涌出,叶凌音笑
着。
“阿姐,你还记不记得很小的时候,爹娘都说,我们的名字是因为你喜欢笑……而我喜欢哭……但是……我知道爱笑的你不快乐,我却是活得很安心……”
“阿姐,我不想你被仇恨蒙了眼……”
声声虚弱,却是声声宛如杜鹃啼血,惊了一地桃花,那刺眼的红,在一片晃眼的粉中,酿成了叶凌笑此生最为记忆深刻的一幕。
风无意死的时候,自己并不知道,而墨长青死的时候,自己也不在身边。
但是如今,却是只剩了一个阿音,却也要离自己而去。
自己还能剩下什么?!
阿音,你可知,你所说的解脱,却是我一辈子也抹不去的负担,一辈子也不想去梦的噩梦?
你喜欢的人杀了我喜欢的人,这又岂是一句爱恨可以轻言?
叶凌笑一时间,脑海中闪过很多句话。
“我找药救你!”叶凌笑慌了
神,忙扶着叶凌音坐下。
“不要……来不及了……苗疆之毒,我总算习得两三分,足够给自己送终了……”叶凌音的笑容里,居然还是有些顽皮。
“阿姐,不要恨,你要与你喜欢的,重新……生活下去……”
叶凌音的声音终究越来越低,最终,无力垂下的右手,代表着一个女子必死的决心,甚至于,她的人生,若是再不解脱,会被这难全的情整的崩溃。
而叶凌笑在短暂的呆滞过后,终于明白了叶凌音说的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我喜欢的……哈哈哈哈哈哈……”叶凌笑的眼中甚至笑出了血泪。
阿音,你可知,我喜欢的,终究是已经死了啊……我喜欢的,就是师父啊……
人生半生爱恨,却是在此刻,化作了一抹再难言不过的讽刺。
“魏连城!哈哈哈哈哈哈……”
叶凌笑终究是咬着牙说
出了这句话,状似癫狂,悲愤之音像是深渊而来的厉鬼。
“魏连城……魏连城!明安二十六年,你父亲明安帝当年误判,我顾家叶家人都死绝,火光凄厉,百年辉煌被一笔史册带过!”
“明安十五年,阿音不忍心放了你,你却是卷土重来,我师父因此丧命,风无意姑姑战死沙场!”
“如今,阿音情关难破,又是你,让我失去了这唯一的妹妹!”
“魏连城!哈哈哈哈哈哈……今生不诛尔我叶凌笑,难为江淮叶家嫡系女,难为丹青圣手传世人!”
凄厉的声音在林间响作,似是心弦断裂间,最后的癫狂。
远在京城的连城,却是突然心跳漏了一拍,手中的朱笔,却是不知是何缘故,竟然“啪——”地一声无故断裂。
朱色颜料溅了连城一手,像是杀人之后浓稠黑暗的血。
连城的眸子暗沉了下来。
福
禄见状,忙“哎呦”了一声,赶忙唤来下人端来水,一边将那红色的颜料收拾了,一边搀扶着连城下了龙椅。
“皇上,您没事儿吧?”福禄有些小心翼翼道。
断笔是大忌,说也说不得的,但是,今儿这……福禄一时间也是有些不敢发话。
却见连城似乎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被朱色颜料沾满的手,没有说话。
他只是感觉到,心脏的地方似是有什么东西,悄然漏了一拍。
揪心的刺痛以及莫名的心慌,瞬间就笼罩了他。
“无事,先清洗吧。”连城怔怔道。
福禄应了一声,赶忙有人收拾着,换掉了桌上的一片狼藉。
清冽的水稀释了手上的颜料,看起来没那么刺眼,然而,金盆中的水,抹去了那朱砂颜料,却是怎么也抹不去连城那一颗不安的心。
或许……是自己多想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