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璟一愣,对上她平静的目光,垂下眼道:“外面对公主而言确实太过危险,公主若是能回宫,陛下也可安心些。”
“那你可知,我若是回去了,这一辈子便再也出不来了。”临欢继续问道:“回了宫我便不再是临欢,而是临城公主。”
不等游璟回答,她又咬牙道:“身为公主,我不能自由喜乐,不能罔顾宫规,日后会在阿娘的安排下嫁给一个陌生人,就像、就像当初将我许给探花郎一样…… 即便我不喜欢,我不愿意,可终究我会妥协,这样,你也不在乎吗?”
这是临欢头一次直视自己的心意,她说不上来自己对游璟的感情,可是她知道自己不愿回宫的理由,除了那些堂而皇之大道理外,还有一个人始终影响着她。
在临欢说完这句话后,厅堂里寂静的吓人,似乎只有她急促的呼吸接连起伏。
好半天后,游璟抬起头,轻声道:“我曾发誓此生不入洛阳,无论如何都不会违背誓言,陛下虽为一国之君,但亦为人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公主好。”
临欢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眼睛瞬间红了,眼鼻间的小痣似乎受到了感染,激动的连连颤抖。
她双拳紧握,“腾”地站起身,抬高下巴道:“好,好一个此生不入洛阳!我这个洛阳公主倒是连累了你!”
洛阳是天下的洛阳,什么样的誓言会让他不肯踏足?还不是在变相拒绝自己。
“寇召!”临欢大喊一声。
“属下在。”寇召站出来,抱拳应道。
“去通知盛公公和李少卿,三日后启程回洛阳!”临欢冷声道:“本宫认错了人,是本宫的不是,再留下去岂不是给游郎君徒增烦恼?咱们走!”
寇召抬起头,看了一眼临欢,又瞪了一眼游璟后,沉声道:“喏!”
她是公主的侍卫,无论公主做什么决定,她只要听从便是。
临欢站起身,再次看了游璟一眼,见他低着头,一副任人打骂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游郎君,当年游国公在朝堂舌战群儒的时候,他可曾想过,他的孙儿会在本宫的面前低眉垂眼?”
游璟抬起头,苦笑道:“若是公主能撒气,游璟任凭处置。”
临欢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只觉得有气无力,她抿了抿唇,转身离去。
若是可以,她希望时光回流,退回到去彭城县的那个客栈的那个时候,她一定告诉当时的自己,莫要往前走,回宫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
三日后,东城门。
因为增加了临欢这个公主和许多要送去洛阳的罪犯,这一队人马比来之前要壮大的多的多,光是蜀州司马便带了两百差役前来护送。
蜀州各地的官吏得了消息,纷纷前来送行,将城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临欢懒得和这些人逢场作戏,早早地躲在了自己的马车上,只肯让庄青如和张承安来送。
“本以为能一道去合州,怎的你就改了主意?”庄青如无不惊奇,“到底出了何事?”
她本已经和薛老太医去了晋原县,还没坐稳便听见临欢要回洛阳的消息,只好再赶了回来。
她记得那日离开时,临欢还义愤填膺地要去找游璟算帐,怎么转眼就改了主意?
庄青如的八卦之心达到了巅峰,恨不得将临欢锁在马车里细细盘问。
“我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阿娘想我的紧,我也该回去了。”临欢故作开朗,抱着庄青如的手道:“庄姐姐若是去了洛阳,可要记得去找我玩。”
她已经将象征着自己身份的玉佩送给了庄青如,期盼着两人下次再见。
庄青如知晓她在转移话题,叹声道:“你这么惦记我,不如别回去了。”
私心里,她是不想临欢回去的,梦里的临欢是在宫里不久后便突发恶疾死去的,可她曾仔细检查过临欢的身体,并未查出大碍,那么这个“恶疾”的真相便有待商榷了。
因此在得知临欢要回洛阳之后,庄青如便求见了临欢,好话说尽也没有改变她的心意。
更因为她的鼓动,差点儿被李少卿撵出去。
“不成。”临欢摇了摇头,垂下脑袋道:“我在这里游手好闲,不通俗事,只会碍某人的眼,还是回宫里清闲舒服,天下宝物随我把玩,宫女太监凭我调遣,怎么也比在在外面吃苦好。”
来了来了!庄青如感觉到临欢的嘴巴快要憋不住了,顺势问道:“某人是谁?”
临欢旁的事对她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被问及回洛阳的原因时,她就像是个锯了嘴的葫芦,任凭她如何诱惑开导,她都不愿开口。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临欢果断地闭了嘴,闷声道:“什么某人?庄姐姐你听错了。”
张承安小声道:“能是谁?还不是游…… ”
话还没说完,便瞧见临欢目光灼灼地看向他,仿佛他再多说一个字便能用眼神杀死他。
“好好,我不说了。”张承安立刻道歉。
本来他因为是男子的身份,是不能来马车里送行的,但张公的名气实在太盛,加上临欢点头,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便随了他。
但倘若他说了不该说的,肯定会毫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