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子中连续坐在办公室里挂了三天的针，凶猛的感冒才算彻底好了。
今天上午他坐门诊，一大早，他没去办公室，直接来到门疹室，一切准备妥当后，便想早点开始问诊。
每次门诊虽然只有半天的时间，但他总认为能多看一个是一个。
虽然病人永远都看不完，有时候中午下班了，还有病患不愿离去，仍在外面焦急地等着，那神情让他不忍直视。
“开始叫号吧。”付子中对着导医台，用清洌的声音叫道。
“好的，付医生。”导医台的护士高声回应着。
她知道，付医生门诊要比别的医生早。所以，每次轮到付医生坐门诊，她都会至少提早半小时到岗。
跟付医生一起上班，即便早一些，也谁都乐意呀！
脑部有疾病的，还是以60岁以上的老年人居多。
类似像老年人的高血压，碰撞，摔伤等情况的，很容易诱发脑部疾病。轻则脑部出血或凝结血块，重则中风或偏瘫。
而老年人看病，更需要细细地跟他们讲，有时候讲一次还不行，一个问题需要重复讲两次，三次……直到他们明白为止。
所以，半天的时间，真的看不了几个病人。
碰到情况简单，或有年轻家属陪伴的，付子中便加快速度讲，年轻人听一遍就够了。
眨眼间，已是中午11点40分，上午的最后一个病人走了进来。
走进来共三个人。
这是一家三口，夫妻俩带着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
付子中的双眼首先望向大人，想着是夫妻俩中的哪一个是病患。
他看夫妻俩约四十来岁，尽管俩人神情憔悴，却未显病态。他在这夫妻俩的眼中瞧见了焦虑与担忧，当他俩看向男孩时的眼神，充满了悲苦与无奈。
付子中立刻知道了，病患是那个小男孩。
他手一指，示意病人坐下。
“说说情况。”付子中尽量压低了声音，柔和地说道。
妻子只是低头用手抚着小男孩的头，不说话。丈夫开口说道：“医生，我儿子在县医院检查，说他脑袋上长了肿瘤，要开刀。但那医生说，开刀也不能保证会好。”
丈夫说到这里，眼圈红了起来，“我们没办法了，便想着来大城市再检查检查，会不会县医院搞错了？我儿子才十二岁，这么小怎么会生肿瘤。”
丈夫说着，从手上拿的袋子里掏出一叠检查单与病历放在他面前，一脸期待地看着付子中。
这是病患家属目前最大的愿望，希望原来的检查搞错了！
但这美好的愿望基本上是会落空的。按现在的医疗水平，错误的诊断万分之一都不到。
付子中细细地翻看着各类检查化验单，然后抬起头，凝神屏气，双眼盯着小男孩看了好一会儿。
他心里就已基本确定，小男孩得了脑部神经胶质瘤，长在脑干。
“孩子有哪些不舒服？”付子中收回目光，问道。
“前段时间他总说头晕，有时候还会恶心呕吐。我们也没当一回事，以为他吃坏东西了。”妻子这时候开口说话了，“直到后来，他说看不清黑板上的字。我便带他去医院看眼科。”
“检查了一番，眼科的医生让我们转到神经科去，结果……”她哽咽着，红着眼睛说不下去。
“孩子这些症状，是因为肿瘤压迫了神经才导致的。”付子中说道。
“医生，如果开刀，有没有把握治好，要多少钱？”丈夫急急地问。
确定了病症后，这也是病患家属最关心的两个问题。
经济条件好的，不在乎多少钱，只问能不能治好。经济条件不好的，既在乎钱，更在乎花了钱能不能治好。
人财两空的境况，是很多普通家庭无法承受的痛。
对男人提出的这两个问题，付子中一下子也很难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