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后,南阳侯携林氏与独子萧杨铭庶女萧淑回京述职,过府而不入,只将爱子爱女安置在了城外,带着爱妾进宫觐见了皇帝。
魏氏大清早起了身,着人换了新衣,梳了旧时妆,慢悠悠地吃了早餐,才进了书房让人研墨。
等写好了和离书,先请了见证人签字用印,回头让身边的嬷嬷带回来,摆放在桌上,许久后终于等来了风尘仆仆的南阳侯。
南阳侯已年三十七八,一直在边关风吹日晒,纵使年轻时再俊美,保养得再好,也掩盖不了那一身的沧桑之气。
到底也是近不惑的人,又长途跋涉,让人见着也难想出当初的俊美无匹来。
“夫君将爱妾爱子放在京外,却不带回府,是怕为妻对她们不利?”魏氏抬眼看向多年未见的南阳侯,与南阳侯倒了一杯茶后随口道。
魏氏就有这般的本事,从不跟人争吵,不论多大的事都能与人一杯茶里心平气和的论高下。
魏氏是什么样的人,南阳侯自然清楚,被这么一问,脸上有些挂不住,只羞愧着脸道:“敏兰,林氏从来没想过与你相争。”
“相争?我是妻,她是妾,各自恪守本份就是,我与她有何相争的,老爷?”魏氏听到这话眉一挑,只觉得可笑。
南阳侯听得那个妾字有些刺耳,小声诡辩道:“她也有陛下赐下的诰命,且是她自己用军功换来的,也是个有本事的人。”
心想也怪了,明明在回京之时就已经下定了决心的,怎的见着了人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然而南阳侯此话却是诛了魏氏的心。
“我也想自己挣一个,可我有机会么?”魏氏颇为嘲讽道,到底对如今的南阳侯有些失望。
南阳侯心里也清楚自己的妻子当年为何不能与自己一道前去边关,也不过是为了他能顺利掌兵,让与自己感情深厚又娘家掌着六关的妻子留在京中对皇帝表明忠心而已,因此心中万般话语都变得沉默。
梁氏揉了揉太阳穴,也不啰嗦,继续道:“你说她有诰命,是打算分出二府,还是打算休弃了我,好将她扶正?”
“也是,我如今一无所有,娘家又失了势,自然比不得有军功在身的林姨娘,侯爷乃军功世家,又有娇妾辅助,爱子在怀……”魏氏开始与南阳侯分析这利弊起来。
跟一般女人那样上爪子挠人,嘴里骂负心汉的事情她也做不出来,最多也不过是跟南阳侯说说这天下间男人们都喜欢的美事儿。
南阳侯本是听着的,只是越听到后面越觉得不对,心里十分不是味道,忍不住出言打断道:“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嫌弃我的娘家被陛下定罪,只是心中真的爱慕林姨娘,不愿意委屈在边关与你一道吃苦的林姨娘?阿曹,当年我们新婚之时,你也说过心悦我。”魏氏说到最后摇着头连语气都变得有些遗憾起来,这真爱也忒不值钱了。
“还记得你当年意欲娶我,与我父亲保证一生不纳二色,不然我父亲如何将我嫁给了你?当初生下大姐儿的时候,你也与我说过,是个姑娘也无妨,只好生教导,日后也未必不能与男子一样上战场为家争光。夫君可还记得在边关回来时着她去戏班子里玩儿,她最爱看的便是那一出《女将》。如今我儿在三皇子府被一介姨娘欺辱,你可还能有疼她之心?”魏氏说到女儿,再坚强也忍不住流下了两行清泪,只固执着咬着牙不肯哭出声来。
到底是曾经爱恋过的男人,魏氏并不愿在南阳侯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她亦有自己的骄傲,不愿为一段过去的感情在负人心面前折腰示弱上半分。
南阳侯许是从未见过自己这个刚强的夫人哭,竟是呆立在那,想着魏氏说的曾经那些过往,心中更是踌躇了起来。
自己能在边关放心大胆的打仗,哪没有夫人在京中操持的功劳,自己这些年到底是委屈她的。
然而想到十年如一日的陪在自己身边跟自己出生入死,又为自己生下聪慧儿子的林夫人,南阳侯心中是彻底纠结了,全没有准备进京之时的意气风发,只觉得头发怕都要愁白。
当初林氏跟自己的时候,说过不愿为妾,是自己花言巧语哄骗了她,这些年也只能让她一直呆在边关,不让她面对魏氏,就假装是自己唯一的妻了,如今他已经将人带回了京城,就是打算给林氏母子该有的名份。
但魏氏却是自己初经人事之时第一个心动的女人,不说当初与自己琴瑟相和时的情义绵绵,就是后来因身边有了林氏两人感情日渐淡薄不再有锦书系情,然而从京中到边关却还是有联络,他在边关能及时得知朝中局势,少不得有魏氏传信且在旁注解,这也是林氏比不上魏氏的地方。
说到底,在南阳侯心里,是两个女人都舍不得的,也只是被林氏逼到了如此境地,此时他倒有些怨恨林氏不知分寸起来。
魏氏等着泪冷也没等到许多年前时一般的安抚,便知这人与以往是真真的彻底不同了,再抬头看向南阳侯时,心中的算计便不再那般犹豫,只按着自己的心思道:“你我自幼相识,我是怎样的人,夫君自也清楚。如今林氏陪着你出生入死十多年,又与你生了唯一的儿子,就算是为了儿子能正大光明的继承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