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吼城中萧安还未醒,然脉动却是越来越弱,与当年十一岁濒死的状况差不离。
郎中们都急了,争议了许久,还是请来了魏氏,“魏将军,如今之计,只有试一试了,否则萧侯身体就怕再无转机。”
萧安的呼吸越来越弱,郎中们最后拿出的法子竟是要开腹,也挑选了精于刀工和缝合的郎中。
魏氏的脸色十分难看,当初萧安从谷阳送往京城的时候虽然也是濒死,但到京城时却已经醒过来,且身体也在快速转好,只有如今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日又一日的失去生机,才觉得心中的苦,苦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如此下去萧安会死,但开腹后萧安活过来的可能也极低。
郎中们不知道是否是伤了内脏,但还是倾向于没有伤到,最大的可能是伤口内面化脓了才导致萧安昏迷不醒,且伴随低热。否则萧安之前也不至于能清醒那么多日。
可破开肚子就要流血,血流多了又哪得活,只怕千年的人参都吊不起命的。
魏氏才发现自己竟是赌不起,只咬着牙道:“继续吃药吊着。”
郎中们还要多说,魏氏却已经转身离去。
柳贞看着强忍着悲痛的魏氏,也默默无言,这些事情在萧安上战场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的。
只是真遇到了,才知晓如此难以接受。
魏氏是萧安的生母,只有比他更难受的,而他就是视萧安为亲女,在之前早已经经历过一回,再经历一回,那心也变铁石了。
人总是要死的,早死晚死并无区别,端看是怎么死的,为何而死,是死如重山,还是死如飞絮。
而萧安就是死了,也将是轰轰烈烈,背负着为大庆战亡的名声死去的,纵然她是女子,那也是英豪,不坠祖辈名声,俯仰皆对得起天地,无愧于人间。
柳贞眯着眼看向远处的天空,突然感到一阵萧瑟。
魏氏不见萧安了,萧安昏迷久未醒也瞒不过三关的其他将士,她还要先安抚好萧安才提拔起来的底层军官,也还要应对其他几家前来试探的人。
“魏将军,萧侯可是无碍?”其中乌江一位将领见魏氏暂时忙完手中军务便上前来道。
此话一出,其他人也竖起了耳朵,纷纷看着魏氏。
魏氏眼皮也不抬的道:“无事。当初她杀图海王幼子受伤之时也这样,再过几日许就醒了。”
萧安昏迷,让程谨安前往京城里献俘,想来很多人都是不满。
他是有军功,虽年少却手段不俗,的确令人钦佩,然而程谨安身上还是有许多不足,不足以令这三关的众人服气。
如他的出身,他不如萧安是南阳侯府的姑娘姓萧。他不如萧安有圣旨加身,让众人不敢违抗。他也不如这三关其他将士,自幼是在这三关军中一步一步走出。
他只是临危受命。
萧安也是临危受命,却因出身高贵,就是抢了三关的军权还能让别的人自我安慰因为她是萧家人,因她的外家是北魏武将世家,出身就决定了许多。
而程谨安在他们眼里就不过是边关的无父孤子,除了是与萧安亲近之外,就无其他真正依仗。
就是他打仗厉害,也没厉害到白起韩信那地步,也还年纪轻轻,一张娘子像,自然就有人看不上眼,觉得这样的一个身份,如何能代表三关前往京城献俘。
特别还是在萧安昏迷不醒之时,这小子趁机入了京城面见了圣上,若是最后得了三关军权当如何是好?
萧安年纪小小就领了三关,那是时矣势矣,但要萧安没了后让程谨安摘了这桃子,这三关里的众人这几十年也都白长了。
这样的心思,魏氏哪能不明白,因此她才不去见萧安了,也不将萧安的那伤放在心上,每日处理军务,唬着他们不要妄动。
倒不是魏氏收拾不了他们,实在是这些人心里有野心,可本事也是摆在那的,三关未来几年还要打仗,下面提拔起来的也不过才初露锋芒,阅历威望皆不够,要收拾下来就要牵一发而动百身,实在费力不讨好,就是要把人降服,又哪是短短时日里能做到的,况如今萧安昏迷不醒,又让许多人的心思动了起来。
萧安当年斩杀图海王幼子重伤濒死之事,六关里多少也知晓些,当初大多人都觉得萧安是要死了,又哪知道后来又活了过来,如今还掌控了三关。
这会儿魏氏一副半点不担心的模样,又说与六关那回相同,便让人有了迟疑。
魏氏抬起头来,道:“诸位要不信,去寻六关军中的郎中问一问便是。那时我人在京中,许不比他们知道得更细致一些。”
就是他们去问了又如何,萧安如今受的伤比之前是更重,然而症状却是差不离,问了也白问。
他们想要三关的军权,也要看她答应不答应。
魏氏承认自己让程谨安提前入京的确是打着要自己女儿有个万一,就让程谨安接手三关的打算。
程谨安并不比萧安差,她没不放心的地方。
众人见魏氏这般神态,就是心中还犹有不信也不敢再打扰,萧安是个直性子,与他们称兄道弟嬉皮笑脸从来都无碍,可魏氏此人虽是女子就有些心思深沉了。
等着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