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安却是没看太孙的脸,只的看着前方,声音也有些轻,“京城里好啊,什么都有,什么都是最好的,可京城不是我的家啊,殿下。”
这句话说得有些悲伤,萧安道:“我从三岁就在边关了,外祖父从小教导我的就是报效朝廷,守住边关,护得住天下百姓,能让他们安居乐业。回京城我能做什么?找个喜欢还是不喜欢的人嫁了,生儿育女,跟一群无所事事的女人打交道,看着男人们在朝廷里争来争去。运气好,男人挣了个从龙之功,就在一群女人面前好似高人一等。运气不好,连娘家一道被牵连,砍头的砍头,发配三千里的三千里,子子孙孙都为奴为婢永不得翻身。”
“殿下,这样的日子我不要。我不要我的命掌握在别人手里。抓在自己手里,是好是坏我都认命,但要被别人拖累,我不甘心。”萧安这才看向太孙,眼珠子里带着因连夜赶路疲惫不已而显出的丝丝血丝。
看着这样的萧安,太孙突然就明白了,他喜欢萧安,喜欢的是她如天上的雄鹰能够自由自在的飞翔,而不是如他自己一般,被困在重重的深宫里,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到朝廷上,去跟朝廷里的那些人勾心斗角,算计权势。
“我知道。你走吧,别让人发现了。”太孙压抑着喉头的酸意道。
萧安站起了身来,跟太孙道:“那我先走了啊?你自己也小心些,京城里也没多安稳,拐子啊骗子的到处都是。你堂堂太孙,可别被拐了,也别被人骗了啊!”
简直当他是小孩子,太孙从小猫身上抽出一只手来撵人,“赶紧走。”
萧安就往门外去了,只是走出门时突然就回了头,“殿下。”
太孙看着萧安的脸,心突然跳动得十分厉害,“嗯?”
萧安看着太孙,心里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她脑子清醒得很,知道自己想说的话十分没道理,却又管不住自己这张嘴,“你别成亲。”
这四个字像是砸在太孙心口上的,砸得他满心都在冒蜜汁,连忙点头,“我知道。”
这句话说出口来了,萧安心里就松了口气,后面的就更顺溜了,“就是成亲,也要找个自己喜欢的,自己喜欢也不成,也还得人家也喜欢你。你是太孙,身份贵重,想算计你婚事的不少,就是那些姑娘,想要借着你的身份凤飞于天的也不会没有。你要娶妻,除了你喜欢和喜欢你的,一定要找个向着你的,还要聪明才行。不聪明那么一点,说不得就会被人利用害了你……”
太孙感觉越听越不得劲,简直就跟他老师没哪不一样了,比自己老师还要啰嗦,自己老师好歹还知道点到为止呢。
本来之前被那几个字引起的激动一下子跟被淋了雨一样凉了下来,太孙忍不住道:“走你的!哪来这么多话!”
萧安闭嘴了,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些话多了,就对着太孙招招手,掉回头就走了。
太孙怀里抱着猫,看着萧安一步一步的走远,也忍不住站了起来,跟着走了出去。
然后。
然后看见萧安出了一道门,正往围墙底下的狗洞里钻。
原来她说的从后门里钻出去其实就是钻出去,跟后门完全没关系,太孙嘴角抽了抽,怀里的小猫却叫了起来。
“喵呜。”小猫叫了一声,伸出脖子,朝着萧安钻出去的洞口看去。
太孙赶紧捞紧了小猫,青着一张脸走到了二门那。
单凌正站在门口,背后的门是关着的,就是避免被人发现里面的人,偷听到什么。
见着太孙出来,单凌就道:“殿下说完啦?”
太孙咬牙切齿道:“把你那狗洞给堵了!”
堂堂三关大将,穿得给流民似地就算了,还竟然钻狗洞,祖上几辈子的脸都丢光了。幸亏是南阳侯的祖上,丢了也就丢了。
萧安那什么德行啊!太孙在心里暗骂。
单凌被说得莫名其妙,他家里没养狗,狗洞是之前这栋府邸买来的时候就有的,反正他跟兄弟们都是孤家寡人的,屋子里也没半分值钱的东西,根本就不在乎。
这会儿太孙喊封了,单凌也只得点头,“殿下说得是,要丢了什么,就不值当了。”
再一看太孙怀里抱着的小猫,惊讶道:“老虎?”
太孙端着脸点了点头,“嗯。回宫了。”
太孙抱着一只小老虎回了东宫,没多一会儿宫里该知道都知道了。
送小老虎给太孙的萧安爬出了狗洞,却是安安稳稳的出了京城,在京城外不远恰好碰见一牛车,就上赶着喊了声老翁,借机坐了一程不要钱的。
她孤身一人从三关到京城,也没敢用自己的追风,怕被人认出来,只在十里外的客栈里寄着一匹普通的黄毛马。
萧安一路疾驰从京城到三关,走的均是正路,因不在意能否找到客栈歇息与否,日夜赶路,到孟陵县之时,只花了十日,只比驿站跑八百里加急迟那么一点。
出了孟陵县,再不久就是落日城。
落日城外不远处,有一家茶铺子,专用来接到来往来往客人们的,暂时歇个脚,打发下人前去落日城寻个安置什么的。
萧安到的时候,骑着马正好看见了坐在茶铺子里最显眼的一个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