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的床榻上,胡乱卷起的薄被,睡得黝黑的垫子,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孔敬进来后,丝毫不惧脏黑的被褥,直接抬手去掀床头,四处翻找起来。
她有点看不明白,孔敬好像有目的地在寻找什么东西。难道他在找欠条?这种重要的东西,李喇子应该会随身携带。
在她愣神间,孔敬的搜寻已经结束了。
孔敬手中拿着一块铁制的牌子,嘴角带着一抹奇怪的笑:“李喇子野心不小,倒是我低估了他。”说完,随手一抛。
她快速接过抛来的东西,这块牌子与她在隋州官驿捡到的牌子一模一样,只是材质不同,那个是木质的,而这块是精铁所制的。
宋灵淑翻看着铁牌,问:“两种牌子材质不同,有何区别吗?”
“木制的牌子是普通护卫,铁制的是右使与左使。牌子正面左下角,有花纹是左使,无花纹是右使。”孔敬双手交叉,慢悠悠出了房间。
“右使?”宋灵淑捏住牌子,震惊地看向孔敬,说完又低头反复查看。
不怪她震惊,在隋州遇到的那个右使,好说歹说也是会拳脚功夫。而李喇子就是个地痞无赖,就凭他也能当成水神会的右使?
水神会包容性这么大?
孔敬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开口道:“水神会左右使加起来,大约有上百人,并非人人都是练家子。”
“只要为水神会做了什么‘贡献’,随手给个右使之职哄骗一番,也属常事。只是,接过这牌子,可就难善终咯!”
她听明白了孔敬话中之意,右使不是什么好差事,怕是什么‘脏活’都得他们去干。
这么说来,仲大春的死真就与李喇子脱不了干系了。
“那我们先去找李喇子吧。”宋灵淑当即决定。
三人离开李喇子家,刚走到巷子口,就见之前指路的男人正往家走。
男人一脸阴沉地甩着袖子,只见袖子上被沾上一块黄褐色的污渍,男人嘴里正骂骂咧咧,抬眼就看到了问路的三人。
“这位大哥,请问你知道李喇子在何处吗?”宋灵淑随口一问。
原本就生气的男人,一听李喇子的名字,登时就怒了:“那个肮脏的泼皮无赖,将我推倒在地,害我沾上了污水,简直有辱斯文!”
男人衣袖上湿哒哒的,像是沾上了水沟中的污水。
“他在城中心?”孔敬问。
男人有些生气:“你们是他的朋友?”
孔敬嘴角上扬,笑得阴恻恻:“当然不是,我们是来找他寻仇的。”
男人一听,立刻恍然大悟:“他在城中心观祭祀游行,这会快到焚妖龙的仪式了,在台下找,指定就在那!”
“谢谢这位大哥。”宋灵淑朝男人道谢。
三人转身后,正准备走。男人又高声说了一句:“今日李喇子特别在意祭祀游行,定然不会中途离开,你们可别让他跑了。抓住他,定要狠狠地揍他!”
孔敬回头说:“他跑不掉的!”
孔敬带着两人,一路从东南街道行至城中心。越往前走,聚集的人越多。
很快,一个搭在宽阔场地上的木台子,映入三人的眼帘。
木台子下方堆满了稻草和木柴,四周围满了观仪式的百姓,鼓声与人声相应,喧嚣热闹。
“这个焚妖龙是什么意思?”宋灵淑好奇地看向孔敬。
孔敬个子高,仰头越着人群正四下扫视,“就是绑个草人,当成传说中的妖龙,在午时点火焚烧,用来震慑泾江水里,妖龙的子子孙孙。”
“传说的事,就是让百姓图个安心,没什么用,水该淹还是淹!”
孔敬的话她也认可,祭祀仪式更多的是祈愿,哪会真有什么妖龙降世。
三人中只有她见过李喇子相貌,到了台下,也就只能由她来寻人。
此时,场上的百姓都围拢在台下,手中拿着树枝和白蝶花,一双双眼睛都望向台上绑起来的草人。
孔敬用轻功带她飞上了不远处的树干上,她从树上也能看清台下的人。
在她巡视两遍后,终于找到了台下站着的李喇子。
“在那!”宋灵淑指了指台下第三根柱梁之下的男人,“那个穿灰蓝衣服,背有些佝偻的男人,就是李喇子。”
孔敬和荀晋随着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台下的李喇子。
“我去那边,你从西面包抄。”孔敬指了指左边那条街道,对荀晋说道,“尽量不引起太多人注意。”
荀晋点了点头,立刻往台子的西面而去。
宋灵淑跟在孔敬后面,穿过人群,到了台下。
她拉了拉孔敬的衣服,小声道:“让我来!”
李喇子正眼神专注地盯着台上的草人,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冲着自己而来。
烈日正盛,午时将至,一身玄衣的晏公帝君已经上台,手持双锏对着草人挥舞着,人群中开始骚动起来。
突然,一双手拍了拍李喇子的肩膀,他疑惑转身之际,就看到了令他眼熟的人。
“李喇子,我正找你!”宋灵淑眼神冰冷地笑着,伸手就去拽他的衣裳。
李喇子怔了一息,瞳孔微缩,反应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