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员外，就是下河村的顶梁柱。
这话绝非虚言，面对赋税压力，他独自承担了，村子暂时风平浪静。
至少，在夏粮开征前，村民不会察觉到异样。
提及此事，刘崇信就满腔怒火：“为官一任，盘剥百姓，实在是厚颜无耻！”
张怀玉听了有些尴尬，毕竟他爹也参与催税，还是赵知县的上级。
县里交给州里的越多，他爹截留得就越多，朝廷对此是默认的。
赵知县唯一的问题，就是手段太狠了。
“不说这个了，去找李大郎吧，” 张怀玉不想谈这个，转移话题道，“昨日听到那些经义新解，我决定推迟回济州，多留几日请教学问。”
刘崇信说：“李大郎年纪轻轻，就融合三典，真是不可思议。就是不知他的时文水平如何。”
张怀玉说：“时文肯定差不了。”
“那可不一定，” 刘崇信说道，“就说济州书院的守仁兄，我与他才学相近，可写时文，我总不如他。”
张怀玉叹气：“我也是这样，时文写不好，考进士就难了。”
两人一路闲聊，结伴出门。
至于孙乾，这瘦子还在睡大觉，早饭都不吃。
来到林婉清家，老远就闻到一股刺鼻味。
刘崇信走近一看，赶忙捂鼻后退。
好家伙，肥堆本来就有牛粪，现在竟用水浇。浇了水还不够，像和泥一样搅拌，然后直接用手捏粪土块。
融合三典的小李秀才，正坐在柴房屋檐下，快速捏着粪土块，双手沾满了污秽。
“这…… 这实在有失斯文。” 刘崇信惊叫道。
李然双手不停，扭头看了一眼，无奈地说：“我也不想啊，这是仙人教给我爹的法子。”
张怀玉无语：“仙人就教你捏粪块？”
“不是教我，是教我爹的。” 李然纠正。
这仙法，太不雅观了！
两位公子退到远处，感觉像在做梦，怀疑自己没睡醒。
好大一堆粪土，都要捏成块。
父子俩一起捏，捏出三四十个后，李国强就在粪块里仔细种下土豆种子，然后搬到菜地里。
林娘子家的菜地都已平整好。
种了土豆的粪块，被李国强整齐摆放在地上。旁边放着个筛子，筛出细土盖在粪块上，又撒些草木灰，再浇水浸湿就完成了。
要是天气暖和，再过二十来天，粪块里长出的土豆苗就能移到坡地去种。
要是降温，就得等三十多天。
李然这活泼的性子，让他捏一上午粪块，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但没办法，得忍着，就当磨炼心性。
唉，还是当官挣钱容易啊，种地致富太难了。
刘崇信和张怀玉没见过这种播种法，虽嫌弃，但又忍不住看。这一看就是两个时辰，就像大人看挖掘机施工一样着迷。
到中午，粪块终于捏完。
李然反复洗手，总觉得洗不干净，不禁悲从心来 —— 他的两位红颜知己，就这样被亵渎了。
张怀玉拿着时文上前，离一米远停下：“然之兄，能否帮我看看时文？”
三分请教，七分试探。
要是李然时文不行，张怀玉心里能平衡些。就像遇到个全能学霸，数理化都满分，结果作文和自己差不多，多少能让人舒服点。
“我不太懂时文，随便看看。”
李然接过，搬了个凳子坐下，仔细阅读。
看完，李然好奇地问：“你写经义文，有固定格式吗？”
张怀玉详细说道：“起首，释题，阐发，例证，收束。起首我还可以，例证就不行了，写不出进士文章那种感觉。我的时文老师多次指导，可一写就乱。我去京城考了两次，一次比一次差，老师都不知怎么教了。”
李然不会写八股文，但知道八股文的流程，也看过一些明代佳作。
仔细对比格式，此时的经义文已有八股雏形，只是叫法不同。
经义文：起首、释题、阐发、例证、收束。
八股文：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大结。
主要区别是正式议论部分，宋代经义文可自由发挥，明代八股文细分了几个步骤。
李然不知怎么说，又问：“带范文了吗？”
刘崇信递上《时文精选》：“近十年的好文章都在里面。”
李然随意翻到中间，选一篇阅读。
可惜，文章虽好，但不符合八股格式，在明代肯定落榜。
再看第二篇，也是如此。
看到第八篇，终于有符合八股格式的，李然说：“磨墨。”
刘崇信下意识去磨墨，磨着磨着觉得不对，自己怎么这么听李大郎的？
不管了，先磨墨。
李然拿小孩用的毛笔，在文章上划竖线。
划出一段，标记 “入题”。再划一段，标记 “起股”。又划一段，标记 “中股”……
标注完，李然把书递回去：“按这个格式写文章，可能会轻松些。嗯…… 我也是猜测，不一定对。”
两位公子盯着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