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蔺州走下车,黑色西装修身笔挺,金丝框眼镜下墨黑眼眸却浸着清寒,像凝结在寒夜深檐下的冰。
他转身,将手掌递向车里。
一只娇嫩透白的纤手搭在他掌心。
春念人弯腰而出,一身白缎兰花旗袍,露出一截细腻白颈,长发规整束在颈后,胸前别着一只无色翡翠胸针,素净却大气。
沈家新丧,她也得做做样子,今天穿得比较素净。
春景和带着笑容迎上来,目光暗含打量,从春念人和沈蔺州身上掠过。
“姐,姐夫。”
沈蔺州礼貌颔首,春念人挽上沈蔺州的臂弯,淡唇浅笑,不复私下的相敬如宾。
“二弟,听说你最近在相亲?”
提到这事,春景和像个毛头小伙子一样,脸上还带着点不好意思。
“是啊,爸爸想介绍黎家的女儿给我,说趁着今天你回来,请黎家吃个饭。”
春念人脚步微顿,像是没想到春家会在今天给春景和相亲。
再说,明知道她今天回来,家里要来客人,竟然连声招呼都没打一声。
沈蔺州察觉到她的异样,敏锐感知到她与春家的微妙关系。
他放下被春念人挽着的手臂,改换牵着她。
春念人不禁侧目,却只对上他的沉静侧脸。
他在给她撑腰。
她淡淡微笑,没有拂他的好意,顺势靠近了他一些。
走进春家,里厅热闹交谈的声音传了出来。
看来,客人要早到一会儿。
春念人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女生,女生看着乖顺,眼里却藏着不耐烦。
黎家,国际十大奢侈品牌家族之一。
黎家独女,黎心星。
圈内颇负顽劣之名的黎家千金。
“念人回来了?”
厅里的人看见春念人和沈蔺州携手进来,脸上的笑容都盛了几分,都很满意。
春父满意的是自己有沈蔺州这个显赫的女婿。
春母满意的是自己有沈蔺州这个有钱的女婿。
黎家满意的是春家有沈蔺州这个女婿。
“爸妈,黎伯父黎伯母。”
一一打完招呼,春念人带沈蔺州坐下。
两人坐得很近。
近到即便隔着衣服面料,沈蔺州也可以清晰感受到两人手臂的相贴,触及她肌肤的温度。
春念人睫影轻抖,眸里闪过笑意,看黎心星正盯着自己看,于是温柔朝小姑娘笑了笑。
黎心星肉眼可见地开心了许多。
春念人环视一圈,没见另一个弟弟,看向春夫人。
“景明呢?”
“在楼上。”
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着了,春夫人提及自己这个小儿子,多有点恨铁不成钢。
春念人知道自己这个小弟在折腾什么,回头看向沈蔺州。
“老公。”
她抽回被沈蔺州握于掌中的手。
沈蔺州墨黑眼底意味微动,拇指跟食指摩挲着她柔手留下的细腻触感。
“你陪爸爸妈妈黎伯父黎伯母聊聊天,我上去看一眼景明。”
春念人眼中清潋,如蓄着一泓山水,眉目精致而高雅,规矩礼仪都在条框之中。
她微笑地朝众人点头示意,感受到沈蔺州的视线追随着自己,起身往楼上走去。
沈蔺州收回视线,手放置在膝上,长腿随意交叠。
“听说,斯市的矿枯竭……”
春念人走到春景明房门外,听见里面的人不停在骂。
“封建!”
“糟粕!”
“吃人不吐骨头!”
“卖女求荣!”
她笑着抬手,细指曲折扣响房门。
“景明。”
她声音温柔如水,里面的骂声戛然而止。
门开了,一位和春景和长得如出一辙的青年站在里面。
与春景和不同的是,眼前这个青年明朗朝气源自于他眼神里的光,不像春景和流于表面。
春景明脸上怒气还在,说出的话都显得有些不情不愿。
“姐,你回来了。”
春念人往里看了看,墙壁上挂着飞镖盘上钉满了飞镖。
这小子。
她声音放柔,像是在哄小孩。
“楼下有客人,你怎么呆在房间里不下去,还以为你生病了。”
“不想跟他们坐在一起,乌烟瘴气。”
在他这里,所谓相亲不过就是说的好听点的商业联姻,包办婚姻而已。
春景明转身进去,站在飞镖盘前,两把扯下抓在手里,继续狠狠开扎。
这次倒是碍于春念人在这里没有明着骂出来,只是眼神更狠了些。
春念人站在门口没有跟进去,看他恐怕还不知道来的是黎家。
结婚那天春景明发脾气,跑出去喝酒。
不是冤家不聚头。
他跟黎心星不是喝醉酒拜把子了吗?
这次黎心星愿意来,明显不是为了春景和,她可是为你啊我的傻弟弟。
“你姐夫在下面,你不想见一见他?”
春念人眸中笑意清清潋潋,温声徐徐如春风。
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