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清云哥在出发之前为了让我不要担心便闲聊了几句,期间说了句话,我怎么也觉着是夸人的,应祁却忽然变了脸色。
“年轻前儿的事了,那会儿你还是个这么大的臭小子。”我回过头,应祁的神色已然回转,同往常一样十分和蔼的样子,双手比了个西瓜大的样子:“要说也不是什么多稀罕的事,让你记了这么多年,其实就是你那会儿太小了,要放到现在,你也就不会觉得我有多能耐,只能算平常罢了。”
“那倒是,应叔就是一直都很厉害啊。”清云哥难得说了句这么好听的话,顿时逗得应祁笑呵呵的直说他滑头。
眼看着局面这么温馨,我想我大概真是精神紧张看岔了,应叔为什么要生气呢?清云哥说的分明是哄人的话,而且他没有结过婚,没有孩子,所以一直是把哥哥和清云哥当做自己的孩子疼爱的,二十几年了也没跟谁红过脸,一直宠着还来不及,又怎会因为一句夸人的话不满。
不过我对于清云哥那句话也不是完全认同的,我倒不觉得应叔是很精明的人,在我的印象里,应叔反倒是个憨厚老实的人,他也只会在关心我们晚辈的时候才用得到细心,吃穿用度都细致入微,也可能是我不够了解他,反正我没见应叔对谁精明计较过,否则先前也不会跟我传达错了二叔的意思,我想这大抵是因为我们是一家人,他并不设防吧。
耸了耸肩,我没再接着想下去,回过头把准备的话叮嘱封适之说了,虽然晓得封适之比我聪明多了,我能想到的他肯定都能,但我总是说了才能放心的。
没多久他们便都出门,我也连忙去到南楼的大厅,在这地方,老傅他们早就备好了一个极其清晰的大屏幕,在谈判的那个屋子里看似是没什么,实际上监控比蜂窝洞还多,高二爷他们说什么做什么,我们在屏幕对面都一清二楚,我倒也信高家这几位老狐狸各自心里都有数,不会真不明白我家的计划,但人在急切的时候,难免会做出点儿什么错误的举动的,再狡猾的也一样。
今日尤其是高二爷,犯得事最多,情绪最不稳定,他今天能来都是老傅赏他的机会,昨夜跟侯家通过气儿之后,天没亮侯家人已经把临江市内民办的医院全堵上了,不影响高寒熵看病,但他们除了看病之外不能有半点别的举动,高二爷无可奈何,他又不能把孙儿送去公家的医院,这些年高二爷仗势欺人,仇家都能从南极排到北极了,送到公家医院只会更容易治死,民办的多给点钱还能多有点照应,死了还有地方追责呢。
我到南楼的时候,屋里正热闹,不过并不是老傅他们在说道高家什么,吵吵嚷嚷的是正在安装的大屏幕上投射出来的高二爷,果然诸事不顺、脾气便爆的很,没有由头发脾气,只好把怨气撒在身边伺候的人身上,不是茶水烫了就是凉了,摔杯子砸碗的,眼看着连高家自己人都不稀得搭理他了,高三爷原本是冲着跟他合作去的,此刻也退避三舍,一副怕沾了晦气的样子。
进门之前抬眼看了看,家中座位摆放看起来十分正式,不像平常的随意,甚至座位旁小桌上茶水点心的放置都是按照家规设置的,说实话,在家中我很少看到这样的情形,因为老傅一直嫌恶家规太过繁琐,他懒得那么严苛,没外人的情况下都很随意,二叔小叔也是一样的意见,老宅有二奶奶和三奶奶才会死守规矩,剩下的时间,我无论是在临江还是在璜阳和颖京都没有这么严肃过,种种迹象都证明今天是顶天的大事。
大屏幕之后,中间空置一块方形的地方,在这空地两边是一溜黄花梨的太师椅,垫着颜色图案各异的金丝绣垫子,两溜座位最顶端是金丝楠木的罗汉床,中间放置炕几,老傅和二叔正各自坐在罗汉床两侧,小叔坐在左侧第一个的太师椅上,今天的情况倒是稀奇,在小叔和二叔都在的情况下,老傅竟然在跟小叔随口说着什么,反倒把二叔晾在了一边,即使是心不在焉的也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二叔插不进去老傅他们的话题,便无神的拿起桌上的茶点吃了两口。
直到安装屏幕的几个大叔看到我,连忙躬了躬身喊了一声“大小姐”之后,老傅他们才像找到了理由似的回过神儿来,一齐向门口看过来。
我多少还觉得有点别扭,之前我为了林阿姨的事情跟家里闹了一番加上昨晚上险些被高寒熵欺辱这件事,我家怎么说都是保守的,哪怕知道这件事不是我的错,也没有怪罪我的意思的,彼此见面还是尴尬的,我没个同性的亲人说话,以前倒不觉得家里全是异性家长有什么不好的,反正都是亲人,异性家长管我还宽泛点,如今才见识到不好处了,有什么话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但几个工人大叔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我又不能装作没来过,而且封适之他们那边的录像我也只能从老傅这里搞到,所以即便尴尬也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到了正中间的空处一一打过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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