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真不愧是国内排名靠前的私立医院,连医闹都是声势最大的,我可真是赶上这一天热闹,侯叔叔自己也觉得新奇的很,他是个除了“骚扰”老婆就几百年几千年懒得管事的个性,就今天闲的没事干转一圈,偏就撞上好时候。
我还在听台阶上那个老汉怎么骂的,侯叔叔已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个望远镜来,眯着眼往下一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行,不是咱家护士流的血,就是摔一跤。”
说完他就拍拍我的脑袋,坐回沙发上打电话去,对面的声音我听着也耳熟,是时常跟在侯叔叔身边的张律师:“喂?侯总,您刚刚听到楼下的动静了吧?”
“不仅听见了还看见了呢,挺壮观的,所以你这个离近一点的还有没有看出别的情况啊?那老太太怎么回事?”老侯一声长叹,有点无奈又有点想笑。
张律师也烦得很,沉着气吐出两个字:“死了。”
我还觉着挺惊讶,可侯叔除了挑眉就一点反应也没,顶多再疲惫的哼一声:“是么,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按现在这群人的表情来看应该是意料之外吧,毕竟买两副棺材也花不少钱的,所以又加了点价,金额我已经给您发过去了。”张律师学着侯叔的深沉颇为搞笑道:“侯总,那现在怎么办?看热闹的人还是挺多的,也来了几家媒体。”
“先救人啊,这儿是医院,光杵着看不会动,专门摆pose给媒体拍呢?”
张律师琢磨半天也没想明白这是什么理儿:“人都已经死了啊,惠惠跟她一起摔下去,第一时间就摸她鼻息,磕到后脑了,已经断气了。”
“你管她死没死?是有人拿了大喇叭喊说她死了吗?心脏停跳之后不还有抢救时间么,做个样子给他们看啊,等尽了力、确定死亡之后就把钱给他们,等人散了,报警定损,手术室有几个设备坏了对吧?”老侯嗤笑一番,打开报销单就更有趣了,招招手让我过去。
我朝楼下看了眼,台阶上涌出了一群护士把老太太带进门,只看到这儿便过去了,侯叔叔还在盯着手机上那一串数字发笑,见我坐下才收起,一面摇着头一面递了杯茶给我:“你吃饭了没?我叫他们送点吃的上来?”
我耸耸肩说不了,想着侯叔叔心是真大,医院这种敏感的产业,要是真闹出了事多严重啊?他还笑得出来,还能想着吃饭,思索再三我还是拉了拉他衣袖:“叔,你不下去看看吗?”
“看什么?”老侯反而饶有兴趣的看我。
“出事了呀,短短半天死了两个人呢。”我答。
“医院每天要死多少个人呢,这世上最倒霉的、喝口凉水都能呛死,监控都实实在在的拍着,第一个人是合理的手术失败,第二个是自己摔下去的,还拉着咱家的护士一起,咱还没问他要赔偿呢,我还上赶着去给他们道歉不成?”老侯拍拍我肩膀:“还有啊时时,你知道他们管我要多少钱吗?”
“多少?”我疑惑道,看着他神秘兮兮的伸出三根指头还真挺惊愕:“三百万?”
“他真敢要三百万我还说他们像个人样呢,三十万。”老侯鄙夷的翻个白眼。
我却比方才更惊愕:“就三十万?还是刚张律说的、加过价之后的?”
“是啊,就三十万,两条人命,不过死的都是老人,对于活下来的年轻人来说,我们不仅没干坏事,还是给他们减轻负担呢,含辛茹苦养他们长大的父母,一个是筹码,一个是胁迫绑架的枪,就要三十万,你说,这不就是自甘下贱么?时时,有些人就是这么悲哀,你的感性可以放到有价值的人身上,而不是这群像人的。”
侯叔叔将水果盘放我跟前时像警示的磕一下,随即又笑了,揉了揉我头发,其实要说怜悯、我知道他们是冲钱来的,从一开始还真没什么,对里面那个死了的老大爷也就那样,或许只是血的颜色太艳了,刺激了我眼睛才会情不自禁的说一句吧,主要我也担心那些记者,真拍了什么不合适的,对温玉的影响也不好。
“那我回去跟符诩说一声,有些消息该拦的就拦下来,再出几个澄清稿吧?”我缓了口气道。
侯叔叔还是不在意,从抽屉里拿了张空支票三下五除二填了,不一会儿就有人上来取走,顺带还给我拿了盘甜点搁在桌上,他拿了第一块,美其名曰先替我尝尝有没毒,见我笑他才接着说下去:“没必要,再累着你家小少爷,吃瓜群众嘛,想说就让他们说去呗。”
“对医院的名誉不好啊。”
老侯叹了口气,顿时对我的无奈和对楼下的蔑视两种表情极为艰难的挤在一张脸上,缓缓的叹了口气:“时时,你见过几个渺小的人几句微不足道的谩骂、就能摧毁的高楼大厦么?咱家温玉不说别的,总也是救活的比死了的多吧?”
我想想这倒没话说,医院到底不是阎王殿,再好的医术也有束手无措的时候,大不了上公堂,让讹钱的那家无话可说的方法多的是,顶多麻烦点罢了,但若还没怎样就急的跳出来自证,那都不敢想象医院治个病要往媒体处出多少钱了,岂不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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