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后,北溪就该一天比一天冷了。”
百里沐笙感觉到阵阵凉意,缩回了双手藏进披风里,语气也带了些愁绪。
“是啊。”玉露点头,神色染了些伤感,“东洲这季节还正值秋老虎闷热的吓人,可这北溪,却隐隐有冬天的寒凉了。”
“明日……”百里沐笙想嘱咐些什么。
一开口却觉得说什么都显得多余,静默良久,转身跨过廊檐门槛回了屋。
翌日一早,百里沐笙早早起来洗漱完,瀑布般的青丝用一根白玉簪挽起,换了一身红色利落的束衣长衫。
她拿着白玉剑出门时,玉露已经一身黑衣等在了院中。
二人出了院,关了院门。
轻功一路到了城中,直接去了美人归酒肆。
酒肆二楼窗户处,赤姣正满脸冷漠的站在那里。
百里沐笙走到她身边站立,目光看着下方形色匆匆的几个行人,放眼望去,别的街道也都是安静的出奇。
经过雨水冲刷过的北溪城焕然一新,雨水还铺了满地。
那些屋檐上还偶有雨滴落入地上。
“咚—咚—咚—”
远处寺庙的传来钟声,沉闷的宛如重锤,一下一下的砸在人心上。
百里沐笙倚窗而立,目光顺着层层屋檐看向凤清宫的方向。
那金碧辉煌的金銮殿的翘角飞檐,似乎都裹上了一层寒霜。
赤姣目光看着底下长街上湿润的街道,“城中死士一共四千五百人,现已经蛰伏城中各处,只等大小姐一声令下。”
百里沐笙置若罔闻,目光始终盯着金銮殿方向,万千愁绪萦绕心头久久不散。
赤姣目光也随之看过去,“昨日宫中生变,各方诸侯联合逼宫未成,今日必有一场大战。”
百里沐笙听出她平静的语气里夹杂了隐隐的担忧,笑着建议:“你现在带着福佑离开,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赤姣微微蹙眉,面无表情摇了摇头,“此时五个城门均已封锁,鹿死谁手,全靠各方本事了。”
百里沐笙静静的看着赤姣,哪怕她红纱遮面也还是能看见她面上充满了担忧之色。
半晌后百里沐笙直起身子,“我去刑场看着,你静候此处,没有我的命令不可现身。”
赤姣偏头平静的目光盯着百里沐笙面无表情的脸,心里已经猜到她的打算,虽然不赞同却也是点了头。
“玉露,你留下随赤姣一起行动。”百里沐笙出去时玉露要跟着她,她阻止了。
玉露行了抱拳礼应“是!”
北溪城中的刑场五十丈方圆。
此前是北溪皇家练武场,北溪皇帝为立威,行刑时总要让练武场站满人。
自东洲入主北溪,练武场便改为了刑场。
百里沐笙落地练武场边,最高的一处楼宇屋顶,随后坐下来右腿屈起踩着翘脚屋檐,左腿搭下踩着一侧的瓦片上。
从美人归带来的两坛酒,也顺势放在了身侧。
她握着白玉剑的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刑场坐在那行刑椅上,一身红色飞鱼麒麟服,面目威严的温知故。
温朝正满脸淡然,站在温知故身侧不足半丈的地方。
温知故身后,仅有身穿蓝色飞鱼麒麟服的五十人,排成了一条线。
“温大人,我带了两坛好酒送你一坛。”她说话的同时左手一挥,其中一坛酒便朝温知故飞过去,稳稳落在他面前的桌上。
“咚!”
温知故看着那坛酒,一言不发。
温朝的目光从那坛酒上,落到高处那抹红色身影上时,双目一沉,不动声色的目光,扫视周围楼宇顶再无他人。
“安王妃,早晨饮酒可是伤胃的,还是要少喝。”
百里沐笙的平淡的目光和温朝狐疑探究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她勾唇一笑移开目光落到别处。
温知故身前三丈远处跪着一排人。
他们个个头发凌乱面容憔悴,身穿囚服戴着枷锁镣铐,背对着温知故跪着。
身上的囚服还有一条条红色血痕,透过裂开的口子,还能看见鲜血凝固的伤口。
相国和盐运司副使及其一众家眷,未曾见到知画、风花雪月还有容归。
那一众犯人身后还有头戴黑巾,赤着上身抱着大刀,目视前方的刽子手,那刀磨的锃亮锋利。
“相国大人。”百里沐笙看着相国笑的如沐春风,“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她说着话时左手往后一推,一股绵柔的力裹挟着温知故身前的那坛酒,顷刻间就到了相国面前稳稳落下。
“美人归上好的清风醉敬您,还望您黄泉路上……一路好走。”
此时那跪着的一众囚犯中,除了始终垂着头的三人都朝她投来目光,神色各异。
相国缓缓抬头,疲惫的目光带着深深的怨恨和不甘,死死的盯着那高处的红色身影。
想他朝堂斡旋几十年,风光时也曾权倾朝野,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算计的落得这般下场!
他浑厚低哑愤怒的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和不甘心,“百里沐笙,我在黄泉路上等你!”
说着他收回目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