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刘越宸掩下眸中讥讽,继续演着那桀骜不听劝的性子,声称不同意。
皇帝本就不是真心实意劝说,故而只劝了一遍就不再劝了。
他顺势扮演起那个会无限包容弟弟胡闹的“好兄长”,装出十分无奈的样子,宠溺道:“好好好,那就都听阿宸的。阿宸说要把人都留在慎刑司,那就都留着。”
“谁说要把人留在慎刑司了?”刘越宸嗤笑了一声,这些年恃宠而骄的戏份他已经演得很熟练了。
“南源侯府阖府一百三十七人几乎占满我整个慎刑司,挤都挤死了。”他故作嫌恶的抱怨,再提出自己的决绝之法,“等过两天我就把人都杀了。”
说到这里他甚至还低笑出声,似是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这话像玩笑,又不太像。
皇帝喝茶的动作猛然一顿,他扭过头,惊愕又探究的目光就落在了刘越宸身上。
“皇兄怎么这样看着我?是觉得我的想法不好?”
皇帝看了他良久,再是面带微笑地摇头,“当然不是,朕觉得你的想法很好。”
更好的是他说那些话的语气——谈杀人如切菜一般自然。
他精心养了这么多年,可算是把这个弟弟给养成了。
皇帝越想,嘴角的弧度就越是压不下去。
终于,他大笑出声,道:“阿宸开心就好。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反正无论如何,都有我这个当哥哥的在后面替你担着。”
“多谢皇兄!这世上也就皇兄会待我这般好了。”
虽然面具遮挡了刘越宸脸上的神情,可他言辞间的孺慕之情却是怎样都藏不住。
皇帝没有疑心什么。
他从未有一天看自己这个弟弟像今天这样顺眼过。
不聪慧、貌有损、恶名扬、性弑杀、命不长……这都是顶顶好的优点啊!
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让刘越宸死那么早是有些可惜的。
虽然自己这个弟弟必须短命,但也不必太过于短命,让他多活个半年一年的也不是不行。
“阿宸,你的身子最近怎么样了?要不要宣个太医给你看看?”
如此反常的关心让刘越宸心下一惊,他以为这又是皇帝的试探,面上虽不动声色,但脑子里已经开始回想自己刚刚的一言一行是否有纰漏。
思索无果,他便稳了稳心神,打算以不变应万变。
“还是老样子。”
皇帝沉声说道:“那就再让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刘越宸一时有些吃不准他是真发现了什么想要试探,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但不管怎么样,这脉肯定是不能让太医探的,不然他火毒已解这事就藏不住了。
“那群庸医根本就没本事将我医好,每次只喜欢开那些又苦又臭的药装样子。”提到这事他就不高兴,连语气都带上了一些不耐烦,“皇兄你就别管这事儿了,我的病反正是医不好的,那么多年我也认命了。”
不等皇帝开口,他又将话题移到了别处。
这看似是他想一出是一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实际他也在试探皇帝的意思。
若此刻皇帝正在怀疑什么,那不管自己的话题有多歪,他总会想办法扯回去的。
所幸,后面皇帝也没再提召唤太医一事。
不过他却说起了另一件事——要刘越宸将从南源侯府得来的东西尽数放到国库。
呵!比起那百余口人的性命,他果然更在意那些金银是否可得。
……
另一边。
倚卿已然回府。
原以为昨夜之事定会惹得苏玉棠发狂针对,却不想回府时一切风平浪静。
——连她夜不归宿一事也没人捅出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倚卿暗暗警惕起来了。
她相信苏玉棠不可能有这么安分。
事实也确实如此。
苏玉棠见自己斗不过倚卿,就在系统的出谋划策下“偶遇”了七王爷。
自大长公主府里的意外发生后,明面上虽无人敢议论此事,可七王爷总疑心他们在背地里嘲笑自己,以至于夜不成寐,这短短几日就瘦了一大圈。
苏玉棠乍一眼瞧见,都有些不敢认人,“王、王爷?”
七王爷木然抬眸,又漠然移开了视线。
就好像自己站在他眼前不是一个人,只是一团空气。
自身世曝光后,苏玉棠已经很久没受过这样的冷遇,她莫名觉得难堪,心里也很不舒服。
这会儿她头脑一热,便直接抓去了七王爷手臂阻止他继续往前走。
七王爷如她所想的那般停下了脚步,但回转过身,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却是无比冰冷。
苏玉棠心头一跳,猛然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冒犯,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王爷难道不想知道那天是谁设计陷害您吗?”
七王爷周身的气息一下就变了。
垂于身侧的衣袍下手已经捏成了拳头,连着目光都由先前的麻木变得逼仄压迫起来。
苏玉棠并没有什么敏锐的感知,她没听到对方的声音,便以为是自己的暗示不够明显,就有接着说道:“就是在大长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