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毒的成功几率很低,谢扶月交付的是性命。
“嗯,我准备好了。”
谢扶月柔和一笑,“我也相信你的医术。”
此事无可避免,她早就想清楚了。
“罢了。”百里容青眸色忧愁,他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他拿出一颗朱红的丹丸,又端出小碗熬好的药。
“这是我根据顾世子身上的血推导出的毒,你需要先服下,再服下这碗解药。”
他需要根据谢扶月服下解药后的表现,再调整方子,一点点的调和解决全部的毒。
“好。”
谢扶月没有犹豫,接过丹丸仰口服下,又紧接着服下解药。
不消几个呼吸,她脸色就褪了血色,惨白如霜,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浸湿了衣襟。
眼前的世界已经模糊得看不清,每一寸骨肉都像是被敲碎后重组,疼痛已经麻木了脑子,一切成了雪白。
她只知道,她一直都好累……
顾旸死而复生以来的事情重于山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现在是难得的安宁,就这么小小的休息一下,就一会儿。
“世子妃!”
百里容青从谢扶月服下药后就按着她的脉,一刻也不敢松懈。
谢扶月倒下的瞬间,他就伸手将人抱在了怀里,免得她摔在地上。
“先生,我好累。”谢扶月瞳孔涣散,意识迷糊,脉搏极近虚弱,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我就只睡一会儿……”
“不能睡!谢扶月!”百里容青咬着牙,眼睁睁的见着谢扶月的脉搏越来越虚弱。
“你一旦睡过去就死了!只有你醒着扛过去,才能试出解药!醒醒!”
“顾旸的命还等着你救呢!”
……
顾旸一行风驰电掣,往常得坐着轿撵半晌才到的前府,愣是一盏茶的时间就赶到了。
芙蓉院身为王府待客的庭院,布置的精巧绝伦,前庭极大,花厅后就是客人居住的卧房。
远远就看见了前庭有一众丫鬟奴婢,近了后草草一看,谢扶月的身边两个大丫鬟也在,紫云院里跟着谢扶月的侍从皆在此。
宋远时眼前一黑,整颗心都垂到了海底。
这下可遭了。
见着顾旸突然前来,红珠绿玉脸色微变,匆匆领着丫鬟们上前行礼问安。
“世子妃在哪?”顾旸冷漠道。
其实纵然没有丫鬟回答,他也有了答案。
花厅之中并不见人。
那么……
就是在客人居住的客房中了。
“世子爷,先生现在正在为世子妃看诊,故此奴婢们皆在门外等候。”
红珠脑子反应最快,“不知您前来,奴婢这就去请世子妃!”
不等命令,她面不红心不跳的说完转身就走。
“宋远时。”
顾旸话落,宋远时就闪现在了红珠跟前,他无奈一笑,“红珠姑娘还请留步。”
虽然他很想让红珠去给顾旸报信,但是,君有令不得不从。
现在只能祈祷谢扶月是真的在治病,否则……
顾旸恐怕会血洗芙蓉院。
绿玉后知后觉,见着红珠被拦,她主动冲上去,大声道:“世子爷,奴婢推您去!”
她人个子不高,小巧玲珑,但是这一嗓子,保管在花厅后的人也能听的见。
“你倒是忠心耿耿。”
顾旸推着轮椅一顿,侧目冷冷的扫视绿玉一眼。
第三次了。
这两个丫鬟悍不畏死,却还想方设法的帮谢扶月。
绿玉被这一眼骇的面无人色,脚步顿住,双膝发软不敢上前一步。
声音害怕的发抖,但是她的声音依然洪亮,“这是奴婢分内之事!”
“拦下她。”
说罢,顾旸转过头推着轮椅穿过花厅,直奔后卧房。
卧房大门紧闭,没有一丝声响。
他缓缓地推着轮椅,天地之间只剩下了轮子碾过青砖的细微响声。
在他伸手推门的瞬间,门内响起百里容青的声音。
“你要是想害死她,尽管开门进来惊扰我施针!”
“你把她怎么了?”
顾旸举着的手顿时像碰到了烙铁,弹回半指。
百里容青咬牙切齿道:“勿要再打扰我!”
门外静默了下来,轮椅未曾再挪动一分,顾旸就像是被油脂包裹住的蚂蚁,封印成了琥珀。
直到天色偏西,瑰丽的晚霞布满了天空。
“进来吧。”
房门打开,百里容青脚步踉跄,满面虚弱。
“她没事了。”
虽然房内光线暗淡了些,顾旸的目光依然一眼看见了榻上躺着的谢扶月。
她的脸白得几乎透明,不见丝毫血色,呼吸轻微也像是要消失似的。
顾旸在门口,双手都握着轮椅,但是这道门,就像是无形的门槛,让他不敢越雷池一步。
“试药为何不事先禀告?”
顾旸久久才出声,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
“呵。我非世子属下,也只管给你治病,不需要事事向你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