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窗帘静静垂着,将来自外面的所有光线遮挡得严严实实。玛格丽特醒来的时候,如果不是看到墙壁上挂钟的指针指向了十四号的清晨五点,无法想象自己竟然就这样睡了一夜。
或许因为酒精的刺激,她的两边太阳穴还是有点疼。刚醒来的时候,有那么短暂的两三秒的时间里,她的意识甚至仿佛还漂浮在睡梦中的混沌里。但是突然间,一切就都清晰了起来,昨夜所有的记忆全都涌现了出来。
她立刻坐了起来。发现自己依然躺在卡尔房间里的那张床上,身上也是那件他的衬衣。壁灯亮着,散发出昏黄的灯光。但卡尔已经不见了。
心脏因为昨夜的记忆再次迅速紧结起来。她在床上呆坐了片刻后,意识到自己终究还是要去面对现实。终于掀开被子,从床上爬了下来。
床头边的柜子上多了一叠女人的衣物,从内衣到外穿,一应俱全。她脱下身上套着的卡尔的衬衫,把衣服一件件穿上,走进浴室的时候,看见里面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昨夜她脱下的那些带了血迹的衣物全都消失不见了。
玛格丽特就着冷水洗了把脸,随意用手抓了下头发就转身朝外走去。走到卧室的门口,她的手搭上了那把冰凉的铜扶手时,她闭上眼睛长长呼吸了一口气。
玛格丽特打开了门。
她被吓了一跳。
门外赫然出现了洛夫乔伊那张令人印象深刻的老脸,就仿佛他一直待在这个门口等着她出来似的。
“你……您好——”
玛格丽特感到有点尴尬,定了定神,用尽量正常的语气和他打招呼。
罗浮乔伊眼皮微微下垂地盯着她。
“您醒了,费斯小姐?”
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和他的脸一样,刻板而冷漠。
————
玛格丽特走出了这个房间的门,沿着铺了地毯的走道往自己的房间去。
清早五点,走廊上的灯还亮着,这条船上绝大多数人都正沉浸在梦乡里。她往回走的时候,只远远碰到了两个早起对走廊进行清洁工作的女佣。女佣似乎对于在这个时间遇到出来的乘客感到有点奇怪,看了她好几眼。
玛格丽特停在自己房间的门口,用还在的钥匙顺利打开了门——应该是为了给她留门,道格劳斯小姐并没有反锁,
房间里静悄悄地。她应该还在睡梦里。
玛格丽特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轻轻关上了门。
遮光窗帘把晨曦完全挡在了外面。房间里依然黑漆漆的。玛格丽特没拉窗帘,也没开灯。黑暗里,她靠在门背上许久,最后摸黑慢慢走到床边,和衣躺了下去。
六点钟,当远处海平面上的朝阳喷薄而出,几只海鸥绕着泰坦尼克号那几根巨大烟柱展翅盘旋的时候,这条船也醒了。
新的一天开始了。
玛格丽特听见隔壁道格劳斯小姐起床的声音——七点钟的时候,她要去给斯特劳斯先生做清早例行的心脏检查,这是医生分派给她的任务。
耳畔传来了水龙头放水的哗哗声。道格拉斯小姐在洗脸……她在梳头,嘴里哼着愉快的小调……她走出了盥洗室,脚上那双式样时髦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欢快而响亮的脚步声……
舱房的门忽然被人敲响。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玛格丽特的心猛地一跳,从床上一下坐了起来。动作太急牵动了伤口,一阵疼痛感立刻袭来。
她忍着疼,听着外面的动静。
道格劳斯小姐过去开门了。
“谁啊——”
她开了门,看见两个穿着制服的船警模样的人站在门前的走廊上,愣了一下。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她奇怪地问道。
警卫队长哈罗德·贝尔自我介绍了下,朝她道歉,“非常抱歉,小姐,这么早就来打扰您。但是我们想知道,玛格丽特·费斯小姐是否住在这里?”
“是的,但是昨晚她没回来。我开始有点担心,斯特劳斯太太也很担心。本来想去找她的。好在后来她让人带了个口信过来,说在船上碰到个老朋友,就睡那里了。你们找她什么事?”
哈罗德·贝尔和跟随他一起来的手下对望了一眼,“是什么朋友?”
“这倒没说。”
哈罗德·贝尔朝里张望,“我想进去看下她的房间。”
“请问到底出什么事了?”道格拉斯小姐拦住不让他进,“我要去给斯特劳斯先生做健康检查了,你们不能进去。”
玛格丽特打开门,出现在门口。
“玛格丽特!原来你在房间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道格拉斯小姐听到动静,转头见是玛格丽特,惊喜地嚷道,“这个人什么也不说,非要进去检查你的房间!”
玛格丽特脸色还是有点苍白,但神情看起来很平静,她慢慢走到门口,朝克鲁曼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哈罗德·贝尔。
“队长先生,请问找我什么事?”
“原来您在。这样最好了。”哈罗德·贝尔打量了她一眼,咳嗽一声,“确实有件事。但出于为您考虑,我们希望您能和我们到警卫室去一趟。放心,如果证实和您没关系的话,我们立刻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