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钟,挂有“女性顾问”牌子的诊所里灯还亮着。桑格女士正与西班牙裔的医生在谈话。
“……我很抱歉,我也想继续下去的,坦白说,收入还算可观。但最近查得非常严,为此几个月前还差点入狱。我不得不告诉你,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来了。”
“太遗憾了,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
桑格女士努力劝说着的时候,诊所的门忽然被人推开,进来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
对方穿戴显然来自上流社会,但神色不善。也不像过来进行突击检查的政府人员。
“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桑格女士立刻站了起来。
“今天下午,你这里是不是来过一个名叫玛格丽特·费斯的女人?”男人停在了她的面前,问道。
“抱歉。先生,请问您是谁?在没有得到当事人允许的前提下,我们不会泄露关于客户的任何资料。”
“有,还是没有?”
男人的视线冷冷扫过她。
桑格女士脸色微微一遍,踌躇了下。
“我最后问一遍。有,还是没有?”
“您稍等……”
桑格女士无可奈何,快步走到里间,拿出一个文件夹,打开,开始一页一页地翻找。
夹子被男人拿了过去。他快速翻着,很快,视线落到了一张纸上,盯了足足有半分钟之长,最后抬眼看向医生时,目光里已经带出狰狞之色。
“是你给她做的手术?”
他抬起手,文件夹劈头盖脸就砸到了他的头上,塑料壳当场碎裂成几片飞了出去,里面的纸也散了出来,飘得满地都是。
“上帝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太野蛮了!”
桑格女士被惊呆了,回过神后,高声叫了起来。
男人回过头。
“希金斯·桑格?女权斗士?”他的目光森冷无比,“你最好祈祷接下来的运气够好,否则十个奥古斯丁伯爵夫人也救不了你!”
桑格女士吃了一惊,“你到底是谁?”
男人没再理她,回头看向医生。
医生额角被破碎掉的文件夹硬壳尖角刮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但顾不得脸上滴落的血,更不敢有任何反抗的表示。
他有一种感觉,要是他敢再进一步激怒对方,自己的下场一定会比现在要惨上十倍。
他用恐惧的目光看着面前的男人,脑海里使劲回想着下午的病人,终于把刚才这个名字和人对上了号,慌忙嚷道:“先生!这真的不是我的错。那位费斯小姐自己要求的!在手术开始前,我总还会再和病人确认一番的。有时候,确实会有人临时改变主意的。但她态度非常坚决。对,我记得非常清楚。她很年轻,金发。我最后和她确认时,她对我说,她恨透了那个男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她是死也不会生下这个孩子的……”
男人额角的一根青筋突然迸了出来。眼角也跟着跳了几下。目光凉得令人不寒而栗。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慌乱中口不择言,慌忙打住了。
“先生,我的意思是说,她当时的态度非常坚决。既然她这样强烈要求了,我就没有理由再去阻止。求求您了,放过我吧。原本我就决定了,以后不再干这一行了,求求您了……”
因为恐惧,他的眼睛睁得滚圆,加上额角破口地方不住汩汩而下的血,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求求您了,我刚移民来美国没多久,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没办法才干这一行的……”
他继续苦苦哀求着的时候,男人已经转身,踩着满地的纸张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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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格太太打完电话回来,去敲了敲了玛格丽特的门。隔着门听她说自己已经睡下,让她也早点休息,于是独自坐在灯下,一边织着毛衣,一边犹豫着,该不该告诉玛格丽特刚才自己打电话那件事的时候,听到门被敲响。
她急忙站了起来,飞快过去开门。见卡尔脸色阴沉地站在门口,急忙让到一边,说道:“霍克利先生,您来了?费斯小姐已经睡下了……”
卡尔没有停留,径直经过她的身边,朝玛格丽特的卧室快步走去,到了门前,伸手推了一下。
门被反闩着,推不开。
下一刻,没有丝毫停顿,“砰”的一声,门被他一脚踹开,撞到墙上后,又反弹了回来。
桑格太太吓了一大跳,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忽然后悔自己打了那个电话——虽然卡尔·霍克利是她的雇主,她有义务完全忠诚于他,但从内心来讲,她对玛格丽特还是很有好感的。
受雇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见他流露出如此的愤怒,不禁感到害怕了起来,慌忙跑了过去。
“霍克利先生,求求您,别这样,费斯小姐精神不大好,已经睡下去了——”
“滚出去!”
卡尔咆哮了一声,人大踏步地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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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床头灯亮着。玛格丽特躺在床上,视线正落在挂对面墙上的那把小提琴上,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桑格太太说话的声音,抬头微微撑起身体的时候,卧室门已经被踢开了,在它发出的巨大的响动声中,看到卡尔朝自己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