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急着想知道进展,但心里明白,这种情况下,即便她过去了,也只是添乱,所以一直等着。
晚上将近十一点,卡尔终于回家。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我睡不着。”玛格丽特说道,“你晚饭吃了没有?”
仿佛被她提醒,卡尔摸了摸肚子,笑了起来。
他吃着东西的时候,告诉玛格丽特,两名死去工人的后事已经处理好,抚恤会很快发放。受伤的几个工人也送进了医院,工厂会负责接下来的医疗费用。爆炸引发了火灾,但昨夜匹兹堡消防局及时赶到,所以只烧毁了大约几百平的厂房,情况并不算严重。除了事故区还被封锁外,今天工厂已经恢复了生产。
玛格丽特松了一口气。但想到那几个工人的伤亡以及可能带给他们的家庭的不幸,心情不禁又有点低落。
卡尔仿佛看出了她的情绪,推开面前的盘子,说道:“玛琪,这样的意外我也不想看到,但它已经发生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快查明原因,避免下次再次发生类似事故。我知道你心肠软,有可能你也认识那几个伤亡工人的妻子。但听着,现在你最好不要去探望,或者表现出任何的额外的同情。工厂有一套应对类似事故以及工伤抚恤的制度。不是我自夸,比起类似洛克菲克家族的油厂,为霍克利工作的工人能够得到的人道方面的保障已经好上不少了。上次你帮助了那个醉酒死去的工人。但那是个例外,仅此一次。我们不能因为同情而破坏了工厂的制度。明白吗?”
玛格丽特一怔,抬眼看向他。见他神色严肃地看着自己。
实话说,他的语气让她心里感到略微有点不舒服。但他看起来很疲倦,眼睛里还带着红血丝,想必从昨夜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没休息过,心又软了下去——或者,从他,或者说管理者的角度来说,他的话虽然冷酷,但也不是完全没道理。
她暗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了。你应该很累了,去睡觉吧。”
卡尔露出笑容,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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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康中心还是照常开放。过来的女人们谈论最多的,就是发生在几天之前的那场意外。玛格丽特没见到若拉,她们说她的丈夫那天晚上正好就在那座炼钢炉的附近上夜岗,被爆炸时喷溅出来的钢水所伤。所幸没有生命危险。若拉现在正在医院里照顾她的丈夫。
几天之后的一个晚上,健康中心有课。玛格丽特照常过去,发现人比平时少了很多。来的女人们也显得心不在焉,各自在那里窃窃私语,看到玛格丽特过来,这才停了下来。
玛格丽特感到有点奇怪,于是问了一声正好过来的艾伦太太。艾伦太太低声道:“您还不知道吗,太太?工会不满工厂对这次事故的处理,发动了好些工人罢工了。我叫我丈夫不要参加。他听了我的。”
玛格丽特愣住了。
“霍克利太太,我丈夫也没有参加。”另一个女人说道,“听说这次是沃伦特带头煽动闹的事。这家伙不是个正派人。以前还想占我便宜,被我用锅子敲跑了!”
“我丈夫也没参加!”
“我家的也是!”
剩下的女人七嘴八舌地纷纷表态。
正在这时,弗雷德匆匆进来,看到玛格丽特,仿佛松了一口气,急忙跑过来说道:“太太,您在这里,太好了!赶紧跟我回去吧!”
“工厂在罢工是不是?”
“我不大清楚。但霍克利先生打电话叫我立刻带你回家。他自己好像出不来。您别再问了,赶紧和我回去吧!”
弗雷德不由分说,扯着玛格丽特就往外走去。
玛格丽特预感到应该情况应该比较严重了,急忙对着伊莎贝尔女士喊道:“你们也都解散了吧!晚上不要再上课了——”
她话还没说完,人就被弗雷德拉着几乎是跑了出去。
伊莎贝尔急忙让女人们都离开,自己和中心的几个工作人员也匆匆离去。
玛格丽特坐上汽车驶上道路的时候,对面路上有十几个戴着鸭舌帽、工人装扮的男人正朝健康中心跑了过来,看到弗雷德驾驶的汽车,纷纷从地上捡起石头,朝着车窗玻璃砸过来。
“趴下!”
弗雷德大叫一声。
玛格丽特急忙趴到了座位下。
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中,弗雷德猛地踩下油门,企图拦截汽车的男人急忙退到两边,汽车轰鸣着,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太太,您没事吧?”
开出去一段路后,弗雷德放慢车速,扭头问道。
玛格丽特慢慢坐了起来,几块玻璃碎片从她的身上掉落下去。
“我没事,你呢?”
她看到他的额头上有血流了下来,惊呼一声。
“太太,我没事,只是被玻璃碎片划了一下而已,回去包一下就可以了。”
弗雷德擦了下脸上的血,不再说话,再次踩下了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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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夫乔伊仿佛在等她。汽车一进去,他就命令将大门严严实实地关上。很快,透过房间玻璃,玛格丽特看到一辆车开了过来停在门口,下来一队穿着州国民警卫队制服的人,他们肩上背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