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之后,谭心竹病了,高烧不退,急的菱儿团团转,只能请示老夫人去找大夫,可老夫人竟拒绝了……
“我们亲王府就要举行喜事,这时候请大夫岂不触霉头?传到太守府里也不好听,发烧本来也没什么,吃两副药就好了,管家……去库房给这丫头拿药,让少夫人服下。”
菱儿傻眼,琢磨老夫人怎么态度转变的这般快?之前她明明不是这样对少夫人的啊?哪有生病不给请大夫的?
但她一个小丫鬟,人微言轻,又担心小姐一个人在屋里待太久不行,只能跟着老管家到库房拿药。
可出来路过洗衣房时,恰巧听到两个老婆子在里面嚼舌根……
“哎,这少奶奶也够可怜的,肯定是被气病的,哪有让两个妻子在一个院子里住的,谁心里能不膈应?看世子爷平时对少奶奶嘘寒问暖、百依百顺,如今一看也不过如此,若是真心喜欢,能让妻子受这气?”
菱儿咬咬牙,继续隐藏在角落。
另一个老婆子附和道,“可不是嘛,这就叫‘墙倒众人推’,眼见皇上因为谭家不肯出军资的事要整治谭家,当然也不会给少夫人好脸色。”
“嗯,虽然咱们亲王府也不差钱,但谁能嫌银子多呢?若不是看中谭家京都首富的财力,当初老爷也不能吐口同意这门亲事,现在眼见谭家大势已去,老爷夫人当然见风使舵,趁机定下莲家这门亲事,好给世子爷仕途铺好路,至于少奶奶……只能靠边站喽。”
“听说下聘时,是世子爷亲自拉了足足八车嫁妆到太守府的,可比娶少奶奶时候隆重多了,知道太守一家在郊外庄子游玩,还特带了价值万两的人参前去陪伴呢。”
“啊?还有这等事?”
“啧……这还有假?今早我眼睁睁看着世子爷身边的白月回来拿东西,世子爷连头都没敢露,不就是怕少奶奶知道嘛。”
“啊呦呦,可纸终究包不住火啊,少夫人不早晚得知道?”
“知道又能怎么样?没了谭家的银子,她谭心竹还是个啥?就算知道也只有忍着的份,她一个商家嫁进管家,本就是高攀,如今没有了利用价值,世子爷没休了她就不错了。”
菱儿从头听到尾,气的双眼冒火,跨出去就想跟那两个恶婆子理论,可手腕却被一只冰冷的小手攥住,她回头,竟看见脸色煞白的谭心竹。
“少、少夫人,您怎么出来了?”她表情错愕,可想到刚才那些话肯定也被小姐听到了,声音哽了哽,“少夫人,您别往心里去,别听那俩可恶的臭婆子胡说,世子爷肯定不会像她们说的那样对您的。”
谭心竹嘴唇干裂、面容憔悴,可还是硬挤出个笑容,“没事的,我见你迟迟不归,还以为你跟老夫人发了争执,才出来寻你。”
菱儿抹一把眼角,决定隐瞒实情。“没有,老夫人说,她那有专门治疗风寒发热的药,奴婢便去库房给您取了,这就回去煎给您喝。”
“好!”她点点头,从神色上根本看不出喜忧,也只字不提刚才的事,只任菱儿搀扶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咱们回去吧。”
自那日起,谭心竹每天好好吃药,好好吃饭,强迫自己快点好起来,免得让更多人看笑话。而祝培风果真一直没有出现,她每日凝着窗外,从早到晚、望眼欲穿,多希望那道意气风发的身影,能再像之前一样笑着朝自己走来,然而……她的目光渐渐从期望、平淡、变成彻底失望。
到最后,身体的烧退了,心里的热也跟着退了!
她不愿承认祝培风薄情,两人十年情意,她一心一意托付于他,做梦都没想到,这桩婚姻……也只是建立在有利可图的基础之上。
不怪两个老婆子鄙视她,因为他们成亲时,祝家也只给了六车彩礼,反而她自己,带回将近四万两嫁妆,甚至连死后的棺椁娘家都一并抬来,不想占他们亲王家一分一毫,如今,竟落得个高攀的下场。
经过这几日的思考,她想明白了,与其留下来遭人唾弃,不如自己识趣点,她本也不是死缠烂打之人。
照这种情况……若再坚持留下就是自取其辱,他们谭家如今地位虽不如官家高贵,但也有自己的尊严、自己的傲骨,既婆家以另寻良配,连祝培风都临阵倒戈,便算她十年的感情错付了,也没有继续厚着脸皮留下来的必要。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即便他背信弃义在先,可她依然爱着他,从小的感情,他是她整个少女时期的,不是能说忘就忘、说停就停的,也许这一辈子,她都不能忍受与别的女人共同分享他。
想到他要和别人同床共枕、做尽和她做过的那些亲密事,甚至以后还要生儿育女,她便心如刀割、生不如死。在爱情里,她是自私的,更不愿他看见自己因为嫉妒而面目全非的模样,所以……她选择退出!
打定主意,第二天她便以出去买东西的名义带着菱儿离开了亲王府,然而却是满载而来、空手而归,甚至连一件衣服、一件首饰、一个物件儿都没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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