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莹澜刚出院子,没走多远,她便看到庄生坐在一棵大槐树下,一动不动地发着呆,旁边还放着一个麻袋。
她快步上前,一把将人抱在怀里。
这段时间家里伙食好了不少,两人的身高都长了点,特别是柳莹澜,早已不面黄肌瘦了,之前庄生还隐隐比她高一点,这一抱,倒感觉柳莹澜还比他高了点。
“妻……妻主。”庄生有些不知所措,他的手虚虚地护在柳莹澜的背后,不知是不敢上手,还是不愿上手,总之没挨着她的后背。
“你去哪里了?”柳莹澜冷静下来后,扶着他的肩膀问道。
“我……我做肥皂的时候,发现花瓣不够了,就想着去村长家买点,你之前说过村长家的药材是最齐全的。”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委屈,提着麻袋的手紧紧拽着封口,白皙的拳头上,青筋突显。
柳莹澜看出他很紧张,一只手接过他手里的麻袋,另一只手牵起庄生的手道:“走,回家。”
柳新在家主一把抱住郎主的时候,他就立马转身回了院里。
庄生就这样红着眼眶,任由柳莹澜牵着往家走去。
妻主应当是知道了吧,他想。
庄生回了院门后,三爹爹立马上前绕着他转了个圈,检查了个遍,不解问道:“这人不挺好的吗?怎么个个都在找你?”
庄生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摇头道:“不知道,我就出去买了袋蔷薇花而已。”
三爹爹见人安全回来了,也不过多纠结,就进厨房磨粉去了。
柳莹澜对着柳新道:“你去外面寻一寻大老爷和二老爷,告诉他们郎主回来了。”
柳新点头,便对着庄生行了一礼后,就退出了院门。
“你跟我进来。”柳莹澜对着庄生说道。
庄生有些踌躇,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提着沉重的脚步往柳莹澜的卧房走去。
一进门,便见到柳莹澜坐在书桌前,等他。
“妻主~”他喊了声。
柳莹澜直直地看向他,没有说话。
“妻……妻主……”他走到她身边站定,声音愈发地弱了。
柳莹澜叹了口气,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虽然她猜到他听到那些流言了,但她想他自己对她说出来。
“无……无事。”庄生紧抿着嘴唇,憋出话语。
柳莹澜突然抬手将站着的人一下拉入了怀里,使人坐在了她的大腿上,她盯着他的眼睛,再次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庄生被她这突然一拉,有些惊慌,整个人十分紧张,坐在她细长的腿上,有些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开口喊道:“妻……妻主……”
“我是你的谁?”
“妻主。”
“那你发生任何事告诉我不是应该的吗?”柳莹澜一脸真诚地道。
看着她那直抵人心的诚挚眼睛,庄生内心一揪,老实答道:“我怕妻主不信我。”
“我不信你信谁?信张大花还是张二花?还是外面随便的一个路人?嗯?”
原来她都知道,庄生一时有些委屈,积累的情绪如洪水般被高筑的堤坝挡了又挡,随时可能决堤。
面对她那灼灼的眼神,庄生觉得自己的灵魂此刻赤裸裸的,一眼就被她看穿了,他有些窘迫。
“我错了。”庄生低着头,努力使眼眶里氤氲的泪水不掉下来。
见他认错,柳莹澜便没再将人禁锢在自己怀里,放了他站好,叉着大腿,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道:“说吧,今天发生了何事?”
庄生擦了擦眼眶实在装不下的泪水,道:“今天我在家做香皂时,发现蔷薇花没有了,而大爹爹和二爹爹都出去了,三爹爹又在忙,所以我就想自己去村长家买点花瓣回来,可是走在路上的时候,我感觉有许多人好似在议论我,但我转身看去时,又没人在说话,直到我路过一个芦苇丛很高的池塘时,听到池塘下面洗衣的几个郎君在说土河村的流氓二花到处宣扬,说前不久把一个刚搬来大石村的俊俏小郎君睡了,正在到处寻人要寻回去做夫郎,而最近大石村唯一新进的郎君,只有柳家的童养夫庄生……”
“后面他们越说越离谱,将那不堪画面描绘地越发细致,我听不下去,就绕了条远路去了村长家买花瓣,整个买花回家的路上我都浑浑噩噩的,我不理解,为什么那两人抢了我的钱后,还要隔这么久来污蔑我的清白,我好害怕,我好怕妻主你因此不要我了,我和那两人真的没发生任何事,黎江可以作证,我去村长家买花瓣的时候,正巧黎江也在,我本想找他给我作证的,后来我一想便算了。”
“为何?”柳莹澜不解问道。
“自古男子的清誉一旦被人污蔑,不是轻易可以洗刷的,那如污水般蔓延的谣言,仿佛无形的枷锁,牢牢地束缚着男子的灵魂。若黎江真愿意帮我作证,恐怕到时候连同他的清白也一同被污了去。我不愿意连累别人。”庄生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柳莹澜好似不在意地问道。
“我愿以死明志……”庄生说完,眼泪又不争气地直往下落。
“你死了有什么用?”柳莹澜就这样直直盯着他流泪,眼里没有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