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家深紫色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他四十五六的年龄,看到唐惜跟在孔文莲后面进来,脸色瞬间苍白,抖着嘴唇说不出来话,只顾着惊讶地看着她,温润儒雅的脸上只剩下狼狈。
倒是唐惜落落大方地和他打招呼,“程伯伯您也在家啊。”
她话说完,那人脸上的表情更为尴尬,双手搓着稍微离开沙发,要站起来招呼唐惜,被孔文莲一记用力的瞪,又讪讪地坐回去,连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程青山惧内,这是公开的秘密。
“你不是绍宗的女朋友吗?怎么又变成绍祖?”孔文莲在工作上是雷厉风行的女强人,问问题正中要害。
唐惜不卑不亢地回答,“以前是孔绍宗的女朋友,现在不是。”
“你和绍宗谈恋爱想从家里骗钱,被识破没得逞,就改绍祖是不是?”孔文莲再接再厉犀利发问。
唐惜还是有问必答,“我没有骗孔绍宗的钱,和程绍祖在一起,也不是图他的钱。”唐惜看着孔文莲,她慢慢地说,“像您当年选择绍祖父亲一样,是图他的人。”
程青山正要拿着水杯提起,突然失手落下去,与大理石桌面发出巨大的声音。
孔文莲心里恼恨程青山沉不住气,她冷哼一声,“你这丫头年龄不大,嘴巴倒是严,你今天来想做什么?如果是来问我们的意见,一句话,孔家不会同意你和绍宗的事情,我更不会同意你进我家的家门,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我今天来只是想看看您二老。”唐惜低着头,双手互相绞着,她咬着嘴角,装出鼓起勇气的样子,“您为什么不喜欢我呢?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唐惜了。”
“为什么?”孔文莲突然生起气来,她腾一下子站起来,指着唐惜怒声训斥,“你是叶静秋的女儿,就一辈子没有可能进我们家,除非你换了和她那张相似的脸。”
“我妈妈哪里得罪您了吗?”唐惜伤心地问,“我妈妈死了,您为什么要和一个去世的人较劲呢。”
一直沉默的程青山这时候张口说话,他的声音木讷呆板,“她怎么去世的?”
“生病,食道癌,活活饿死的。”
唐惜慢慢地说,最后几个字她说的格外慢,预料中看到程青山脸色越来越难看,双眼无神地坐在沙发上,怔愣愣地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孔文莲看程青山的表情,她恼恨得咬紧牙齿,把怒气全部撒在唐惜身上,“她死了是她活该,天生的狐,媚子害人精,活到这个年龄已经是她赚到。”
唐惜脸上流着眼泪,透过水雾她冷冷地看着那个已经没了理智只剩下暴怒的女人,叶静秋是孔文莲的大忌,只是口头上提提,就让她这样失态。
有趣地想,如果让她不得不每天面对着自己,是不是会疯呢?
唐惜还未说话,倒是老实巴交的程青山扬着声音,制止住她说出更多难听的话,“她已经去世,你为何还要说这些恶毒的话,就不能嘴上留些德。”
“怎么?叶静秋我说不得?”孔文莲吼着呛声程青山,她气得要头冒青烟,推着唐惜把她推出门,“走走赶快走,绍祖年轻没有经受住你的引,诱,我告诉你,别想从这家里得到半分钱,更别说进这个家门,这个家,我说了算。”
唐惜被推得几个趔趄,心里早已不耐烦,在孔文莲又推她时,她往右边一闪,孔文莲落空差点栽下台阶。
唐惜眼睛看着程青山,她哀声求,“我真的爱程绍祖,你们不要拆散我们好不好?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放弃。”
对无助的人来说,这是多么普通的一句求饶的话,可唐惜知道,程青山一定记得清楚。多年前,他应该这样说过,求过人被人忽视,然后他就轻易的放弃了。
程青山脸上的表情愣愣的,不知道是不是想起来多年前困顿的自己。
唐惜的眼神渐渐变得冰冷,她盯着那个窝囊至极的男人,心里对他最后的一点期许也消散殆尽。
在她的印象中,程青山似乎一直是这个样子,唉声叹气愁眉不展,唯唯诺诺地站在孔文莲后面,耷拉着头毫无存在感,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
“滚。”伴随着这声怒骂声,行李箱滚着从台阶上掉下来,落在唐惜脚边,砸伤她的脚。
十年后,唐惜再次受到了被人轻视的滋味,她已经不是十年前的唐惜,她不会偷偷摸摸去放人家自行车的气,或者在路上铺钉子,更不会冲上去和人打架,她学会动脑子,更因为,她现在有资本更大力度地报复这些人。
唐惜长大了,最明显的不同就是,她能忍。
唐惜弯腰把行李箱拉起来,抽出拉杆,她弯腰对气冲冲的孔文莲和一脸为难的程青山,保持着最后的一点礼貌,“你们不想看到我,我先走了,改天再来拜访你们。”
背对着程家洋楼的唐惜,一步步稳稳地往外走,每走一步她的表情就坚定一分。唐惜,你可以做到的,亲手打弯这些人高傲的头颅弯下他们的脊椎,让他们匍匐在地上苟延残喘,这是他们欠你们母女的,该偿还的。
唐惜拖着行李箱回到酒店,四十正盘腿坐在床上吃披萨,看到她回来正要招呼她,眼睛一转看到行李箱上的痕迹,她声音瞬间转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