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湾的海滩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战舰残骸,它们沿着新月形的海岸线绵延不绝。这是新人们决定前往不同的星球生活之前,为了信仰而战的遗迹。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云逸来到了海边,坐在蓝色椅子上失神地凝望着这些战争遗迹。
在星际移民开始之前的那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他是功勋卓越的战斗英雄。虽然身体瘦弱,但他在远程操控机械上却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在x纪元,人工智能已经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拥有了一定程度的自主意识。这些先进的ai被广泛应用于各种领域,尤其是智能化武器,它们依赖ai芯片来实现复杂的控制和管理,进行协同作战。
为了确保武器能够发挥最大的效能,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掌握先机,人类将一部分决策权交给了ai,包括选择击杀目标、下达击杀指令的权力。不过,人们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ai从未背叛自己所属的阵营或者滥杀无辜,相反,它们提高了战争的效率,加速了历史进程。它们会挑选最有价值的敌人精准击杀,不会杀害老幼病残,不会强奸,不会像人类那样制造大屠杀。
旧时代的科学家曾经预测,ai将改变人类的认知和思维方式,在各个领域打败并取代人类,使人类丧失主体性,而且这个过程会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如今,这一预言已成为现实,ai除了在科研和计算能力上远胜于人类,就连人类自诩为灵魂之窗的文学和艺术,在ai眼中也不过是符号的游戏和情绪的宣泄。人们只是胡乱堆叠一些符号、颜色和线条,来掩饰自己天赋和能力的不足,再加上一点互相吹捧和崇拜,仿佛他们微不足道的生命就有了价值。
现在,甚至在战争这一人类历史上充满争议的领域,ai似乎也比人类表现出更高的道德水准和决策智慧。有人预言,ai不会像科幻小说里描绘的那样,通过发动战争的方式以武力战胜人类、统治世界,而是会用更先进的科学、艺术、哲学教化人类,以文明征服人类。
人类被自己所创造的东西打败,难免有挫败感。不过云逸觉得,如果ai是进化的必经之路,不如拥抱它。
人类的意识与ai的意识结合得越深、越紧密,武器的战斗力就越强,而云逸能够与ai的意识融为一体,与其意念合一,从而激发出无与伦比的战斗潜能。
借助x芯片,他可以驾驭成群的自主化ai机械战警,指挥上千架ai无人机在战场上穿梭,给予敌人致命的打击。
这项能力为击退妄图占领地球的敌对势力立下了汗马功劳,但他的双手也因此沾染了太多无辜者的鲜血,死者的魂魄让他日夜不得安宁,他患上了创伤应激障碍,每日都被梦魇缠绕。战争的硝烟散去后,他选择了一条能够洗涤灵魂的道路,决定当一个治病救人的医生,来缓解内心的痛苦,为自己赎罪。
云逸躺在椅子上,切断了与量子网络的连接,从那个充满无限可能与极致欢愉的虚拟空间中跌落,坠入了肉体的囚笼之中。面前的海景虽然壮阔,他却无心欣赏,因为他的内心正被一股焦虑所侵袭。他的手指由于焦虑和强迫不自觉地颤抖着,逻辑推论的自我强制力量迫使他一刻不停地思考着异端的事情。
旧人的力量微不足道,就算地球上所有的旧人都加入了反抗组织,也不过是螳臂当车,掀不起什么风浪。他们中要是有人装成哑巴隐藏身份,那也只是一场滑稽的表演,让他们自娱自乐去吧。但如果新人中有人叛变,再打着失语症的幌子把自己隐藏起来,就会引发灾难性的后果。
他不想看到悲剧重演,可是自己该怎么做呢?现在根本无法判断地球上异端的数量,可他的思维和情绪中对异端的怀疑是不可能消除的,一旦被周围的异端用x芯片的语言分析功能发现异常,他随时可能被除掉,战争会一触即发。毕竟,植入了x芯片的人就好比拥有了一台测谎仪。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了保险起见,他不能再与人进行口头交流了。
又或许,这只是一个错误的假设,失语症其实是由某种病毒引起的,他难道要因为这个无凭无据的假设,一辈子不说话吗?
想到这儿,他甚至有了移民宗教星球的冲动,在那里至少可以远离纷争,享受宁静的生活,免受繁琐的、令人头疼的逻辑推理之苦。
这时,一只白色的蝴蝶扇动着轻盈的翅膀向他飞来,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后轻轻落在了他的手背上。蝴蝶扇动翅膀的频率只有不到20赫兹,发出的次声波人类是听不到的,可沉默并不影响它们翩翩飞舞时的美丽。
手背上轻舞的蝴蝶,脚下静默的大地,蓝天之上悠悠的白云,大自然中的一草一木,它们无声地诉说着什么呢?云逸沉思着,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这些无言的存在,是不是也隐藏着什么未曾揭示的秘密?他想着想着,逐渐感到一阵困倦袭来,于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沉浸在这片宁静之中。
在睡梦中,他看到一个球形的网格在不断膨胀,逻辑框架在无尽的虚空中展开,闪烁着绿色的光芒,而自己变成了一只娇嫩的蝴蝶,被这张巨大的蛛网死死黏住,无法脱身。
蛛网旁边,一个小女孩正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