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会像全天下所有莘莘学子一样,熬过压抑忙碌的高三,然后考上一所大学,在那个被老师描述成天堂的地方开启新的人生。可是,就在高考前的一个月,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
这天早上,我来到学校上早读,发现楼道里挤满了人,人群中传出阵阵嘈杂声,但我一句话都听不清。所幸,我找到了我的好闺蜜安然,她告诉我,有人要跳楼,是(二)班的张嘉悦,他此刻正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外面的窗台上。
我用一条胳膊开路,穿过拥挤的走廊,拼命挤到人群前面,来到走廊尽头的那扇窗户旁边,想要近距离看看他的情况,想办法救他。
如果从教学楼外侧看,整块玻璃窗是一个镶嵌在墙里的矩形,由一扇长方形的窗户和一块正方形的玻璃组成,四周被涂着红漆的水泥墙壁包围。
窗户外侧的窗台大约有20厘米宽,刚好够放一双脚,我看到他背对着我们,面对着教学楼西面的操场,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台上,身体紧贴着右侧的墙壁。
有许多男生试图打开窗户出去救人,可是由于近几年全国各个高中跳楼事件频发,学校在不久前给所有的高层窗户都安装了限位器,并且把限位器焊死了,窗户只能打开一条缝。有几个比较瘦的男生努力从窗户内侧伸出半条胳膊,但窗户在左侧,根本够不着右侧的张嘉悦。
事情变得诡异起来,这里是七楼,他是怎么站到窗户外面的呢?他的脑袋和身子是不可能钻过窗户的缝隙的,限位器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从一楼爬到七楼的窗户外就更别想了,教学楼外侧的墙壁上根本没有可供攀爬的东西。
学校紧急请来了心理老师和他沟通,可不论心理老师说什么,他一个字都没有回应。我忽然意识到,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做过什么动作,像是一具尸体。
几分钟后,他从窗台上直直地向地面坠落,头朝下,重重砸在水泥地面上。我从楼上朝着地面望去,那里只有一团血肉模糊的尸体,和一滩缓缓向外扩散的血迹。我仿佛闻到了尸体的腐臭味,虽然知道那只是心理作用。
他死了。
很快,学校的工作人员遣散了人群,将尸体用隔板围了起来。
随后,有人在他的课桌上发现了一个空白的草稿本,草稿本上用红笔描出了两个醒目的大字——“牢笼”。我望向学校四周高高的网状围栏,一瞬间有点精神恍惚,发觉这里真的好像一座监狱,一个牢笼。
事情惊动了警方,警方和学校各自抽调人员成立了联合调查组,经过勘验、走访、调查,张嘉悦的死最终被定性为自杀,原因是学业压力过大引起心理疾病突然发作。
他出生在农村,家境贫寒,小时候遭受过家庭暴力,留下了心理阴影。心理疾病可没有大小之分,它像一颗有毒的种子,腐蚀着人的灵魂,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在人生的某个瞬间被点燃,发生剧烈的爆炸。有的人是内爆,炸弹会炸死他自己,有的人则会向外爆发,炸死许多人。他学习很刻苦,成绩一直不错,但是自从上了高三,成绩开始不断下滑,这次月考又有一门课没有及格,精神崩溃了。
学校封锁了消息,不让我们在社交媒体上传播。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可是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没人愿意在一个已死之人身上浪费时间,耽误自己的前途。
我明白,这些人的眼里只有自己,但我可不像他们一样自私冷漠,我发誓要查出真凶。
中午放学之后,我没有急着回家吃饭,而是找到了云逸。他正在停放自行车的车棚里,拨弄着他那辆捷安特变速自行车的车轱辘。
我冲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生气地质问道:“人是不是你杀的?”
“你觉得我是杀人犯?”云逸愣了几秒,身体微微颤抖,一脸疑惑地问道。
“别装蒜了,这种看似不可能的谋杀,在这所学校里只有你能完成。”
“好吧,既然你怀疑我,那你说说,我的杀人动机是什么?”他很快镇定了下来,不紧不慢地向我询问。
“很简单,张嘉悦之前欺负过你,你想报复他。”
“我靠,林大小姐,你就是这么给人定罪的?疑罪从无听说过吗?无罪推定听说过吗?我是很想报复这些人,但是这群杂碎还不值得让我动手,杀了他们简直是脏了我的手。而且对于这些没有开化的低等生物,就算杀了他们也没什么意义,他们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云逸的脸上写满了不屑,他挣脱了我的手,继续鼓捣自行车轱辘。他沿着逆时针方向有节律地拨动着车轮,使轮辐不停地旋转,随着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不锈钢辐条逐渐变得模糊,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若隐若现,竟让我感到一阵眩晕。
我不禁联想到《名侦探柯南》里那些巧妙的杀人机关,想象着云逸如何用几根绳子和几个车轮组装成精密的杀人装置,将尸体从教学楼的楼顶吊到七楼的窗台,然后松开绳子将尸体抛下楼,制造出自杀的假象。
“别乱想了,如果还怀疑我,可以去查监控,没必要整天疑神疑鬼的。我只是在修车,它脱链了。变速自行车很容易掉链子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