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着,走在前面的宋藜面上无波无澜,却几次回头。
祁朝知道她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担心玄安的。
任他也没想到玄安会在那么危急的情况出现以身挡蛊,要知道若不是阿藜的七幔刚好可以控制蛊虫,那蛊虫顷刻之间便能要了他的性命。
在他看来玄安是机关算尽太聪明,但他可能是真的爱阿藜。
看着宋藜的侧脸,祁朝知道她是在乎玄安的,一个和自己很像的人,她或许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对玄安的冷漠下有着另外的偏爱。
玄安醒了,感受着身下的摇晃,他睁开眼睛,浑身的骨头像是被砸碎一般疼痛难忍,喘上一口气都需要花费极大的力气。
看着摇晃的车顶,听着外面的脚步声,他动了一下,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这般剧烈的疼也叫他有了片刻的清明,那便是他没死。
忍着痛,他想要赶紧爬起来,目光中满是担忧,他不怕死,也不畏惧,但他怕自己活着,宋藜却不在了。
从他坐起身,到掀开车帘,这一番动作下来,额头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隔着人海,他几乎一眼就捕捉到了前面骑着马匹的女子,嘴角不自觉地牵起一抹笑,不安的心终于有了着落,放下车帘,他费力的靠在车壁上,闭上双眼,微微喘息。
她没事就好.....
没人知道,当看到宋藜背对着蛊虫的时候,他有多紧张,血液迅速冲击到头部,他只怕没有拦住那血蛊。
好在,他挡住了,他留在上京城,留在离宋藜最近的地方,在听到她要祭祖的消息时,早早的在阁楼里面订好了位置,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心中的悸动都被喜悦所替代,看到刺客的出现,他紧张极了,即便知道她是强大的,可他还是会怕她受伤。
立马有人将玄安醒来的消息告诉了宋藜,待宋藜掀开车帘,就见到玄安靠坐在车壁上,发丝垂落,有些凌乱,阖上双眼睡着了,只是眉头还微微皱着。
那张俊逸的脸上是虚弱,破碎。
宋藜伸手抚开皱着的眉头,静静的在看着他。
男子动了一下,微微睁开眼睛,视线相接。
“你没有内力,也不会武功,七幔的内力柔且霸道,在你的身体与蛊虫对抗这么一遭,你此刻难受也是正常的,要不了多久便会好了。”
“玄安,你......”
“你想要什么?”
玄安动了一下,身上的痛感叫他蹙眉,他的眼里满是伤心,唇瓣微动,那双眼睛直直的看向宋藜。
“我想要什么,阿藜为何还不能明白?”
男子眼底湿润,眼眶发红,说出的话也在颤抖,声音哽咽似乎随时都可能哭出来。
又故作坚强,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你说我看不懂人心,那阿藜呢,阿藜可能看的懂我的心。”
“别人以为你花团锦簇,可我深知你这一路,是布满荆棘的,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着自己在博,你背负着宋国,背负着万千的黎民百姓,我知道你的理想抱负,知道你责任重大,我也知道你遭到过背叛,不肯在将真心轻易的许诺给他人,我懂。”
“所以我只想你能接受我的真心,不要将它拒之门外可好?”
“我受不了你无视我的目光,这便是我心中所求。”
面对玄安的袒露心声,宋藜情绪很复杂,她轻轻说了声。
“好。”
爱意不知何时起,已变得汹涌澎湃。
玄安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如释重负的笑了,当他的眼睛浮现点点笑意的时候,宋藜愣了一下,竟也觉得开心。
人的情绪是会感染她人的。
玄安轻轻的笑了,十几年来,唯有今天他做了自己,也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在笑。
阿藜,想要叫他知难而退,但面对她,他做不到,即便千难万险,他也想要走到她的身边,或许这便是常人所说的迎难而上。
祭祖大典,长安街发生了刺杀,一名男子以身赴险,舍身以救陛下,陛下问其想要什么奖赏,男子言只想常伴身侧,陛下赐恩典,男子被封为了安君,从此一跃枝头,飞黄腾达。
街头巷尾说书的口若悬河,小郎君们听的津津乐道,更有甚者还买来了画本子看。
这白衣男子救了陛下,便得到了君位,也叫小郎君们动了心思,是他们不想救吗!是他们没机会啊!
常言英雄救美,如今来了个美人救英雄,这美人还因祸得福,一时之间,宋国几乎都在流传着这一段佳话,宫中君侍他们不了解,但提到安君,他们便能想到这个美好的爱情故事。
可故事只是故事,他们也就只能在梦里面想一想了。
等见到安君的样子,也叫他们彻底的死了心,不管谁救谁,他们长得不方便啊,至少,没有安君这么方便。
宋藜带着祁朝敬拜天地,宋氏宗族,帝庙传承千年万年,她要宋氏永远昌隆。
帝庙十里长街,帝王君后携手走过,庙中禅香不断,青烟袅袅,山间风景更是清幽雅致,进入这里,便能叫人感受片刻的安宁。
与世世喧嚣截然不同,远离浮躁与战火,听着鸟声,看着梅花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