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未歇,晨露未干。
卫婉立在铜镜前,望着镜中的倒影出神。这张与嫡姐七分相似的面容,
从今日起就要完全取代对方的身份了。
镜中人眉如远山,眸若秋水。
只是那双眼睛太过清醒,仿佛永远都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这是在将军府中养出来的警惕,纵然面上温婉,眼底却藏着刀。
“太子妃万福金安……”嬷嬷们教导着繁复的礼仪,声音洪亮而庄重。
“请起……”她微微抬手,动作优雅地示意众人起身。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映得她的身影越发婀娜多姿。
她身着华丽的宫装,头戴珠翠,面容姣好,宛如仙子下凡。
她的眼神清澈明亮,
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气质。
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既不失端庄大方,又带着几分亲切和温柔。
嬷嬷们站在一旁,满意地点头。
她们知道这位太子妃将会成为宫廷中的一颗璀璨明珠,展现出无与伦比的风采。
卫婉一遍遍地练习,裙摆在地上画出优美的弧度。
她的腰背挺得笔直,仿佛不知疲倦。只有她自己知道,这般标准的仪态下,每一块骨头都在微微发痛。
朝霞透过窗棂洒进来,将她白玉般的肌肤映得愈发莹润。
鬓边那支玲珑精巧的金钗正是太子府送来的,衬得她愈发贵气逼人。
&34;小姐。&34;
丹青捧着一个檀木首饰盒进来,面色有异,&34;大小姐来了。&34;
卫婉心尖微动,面上却不露声色。
她转身时裙摆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举手投足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这些年在将军府中,她早已习惯将情绪藏得极深。
&34;都下去吧。&34;卫清婉一进门就挥退了所有人,只留下卫婉和丹青。
檐下风铃叮咚,带着潮湿的春寒。姐妹二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卫婉注意到嫡姐的手在微微发抖,眼底也有淡淡的青影,显然一夜未眠。
&34;妹妹&34;卫清婉的声音有些嘶哑。
她取出一支金簪,镶嵌着碧玉的簪头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
&34;这是母亲留给我的,今日便赠予你了,里面是空心的,想必日后你肯定能用得上。”
卫婉望着那支簪子,心中翻涌起复杂的情绪,那是嫡母的遗物,向来是卫清婉最珍视的物件。
今日这般赠予,是愧疚,还是别有深意?
&34;姐姐身子可好些了?&34;她不动声色地问,目光却悄然打量着对方的神色。
卫清婉身形一僵,面色愈发苍白。
她勉强扯出一抹笑:&34;已好多了。只是只是&34;她声音哽咽,突然拉住卫婉的手,&34;妹妹,对不起&34;
指尖相触的一瞬,卫婉感受到了她手心的冰凉。这位一向骄傲的嫡姐,何曾这般失态过?其中必有隐情。
&34;姐姐不必如此。&34;她轻声安慰,语气恰到好处地透着几分亲昵,&34;我们本是一母同胞,本就该互相扶持。&34;
这句话似是戳中了卫清婉的心事,她神色更加痛苦。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卫清婉如受惊的兔子般站起,匆忙抹去眼泪:&34;我先告退了。&34;转身时,陪卫清婉的婢女偷偷递给丹青一本医书。
两人便匆匆离开。
卫婉轻轻打开医书,
只见书页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笔记。
赫然看到&34;玉露丹&34;三个字。
&34;难道大小姐也在研究这药方?&34;丹青惊诧道。
卫婉摩挲着书页,眸光幽深。
嫡姐为何对太子的病如此关注?她突然生病推拒婚事,又为何如此愧疚?
夜色渐浓,
窗外的春雨又淅淅沥沥地落下来。
卫婉正在灯下研读医书,忽听丹青轻声禀报:&34;赵将军府上的人求见。&34;
她手中的笔微顿,眸中闪过一丝异色。赵将军是父亲的副将,为人耿直,一向敬重她的生母。这个时候遣人前来,必有深意。
来人是赵府的老管家,鬓边已见霜白。他递上一个青布包裹时,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几分慈爱:&34;这是将军让老奴带来的。说是令堂当年留下的。&34;
卫婉接过包裹,指尖微颤。
布包里是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还有一封泛黄的信笺。那字迹清秀婉约,正是母亲的手迹。
烛火摇曳,映着她微微发白的面容。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展开信笺:
&34;婉儿: 时局艰难,为娘恐难保全你周全。这檀木匣中藏有一物,关系重大,望你善加保管。他日若得机缘,或可助你一臂之力。切记,大厦将倾时,唯有抱柱之木,方能不坠&34;
信笺上墨迹已淡,却字字如刀,刻在卫婉心上。她颤抖着手打开檀木匣,却见里面只有半块青玉佩,上面隐约可见&34;临&34;字。玉质温润,显然是宫中御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