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热浪滚滚。
马车飞速行驶在官道上,发出沉闷的轰隆声,大地颤动连带着空气都在微微扭曲。
沈星筠坐在车厢里,感觉每一寸肌肤都被热浪包裹,汗水顺着额角流下,衣衫黏在背上,令人烦躁不堪。
她抬手掀开帘子一角,想透透气,迎面扑来的却是更为灼热的气息。
“大姑娘,还是赶紧放下帘子吧!外面日头毒,哪有姑娘家随便掀帘的道理?这若是让人看见了,岂不是说咱镇国公府的嫡女没规矩?”尖锐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刺耳得让人心烦。
沈星筠微微眯起眼,指尖轻轻捻动,心底升起一丝杀意。
这安婆子真是聒噪至极,碎碎念了一路,竟没个停!
容姑似是察觉到她的不耐,手上微微比划了个动作,似乎在问要不要给这安婆子点教训。
沈星筠摇摇头。
虽然好想把这张嘴缝上,将那安婆子揉吧揉吧直接塞土里去!
但是她不能!
修仙之人最忌因果孽障缠身……
以她现在的身体,再来点黑气死气,京都也不必去了!
想到这里,沈星筠就心酸不已。
现在的自己实在是太弱鸡了!
沈星筠幽幽放下帘子,朝那安婆子扫了一眼,
就一眼,
差点没把自己吓死!
那安婆子脸上不知敷了几层白粉,混着汗水,顺着脸上的沟壑流淌,糊作一团。
仿佛是从那深井里泡了半年拉出来的水鬼!
白粉掉落,脸上的黑色缠绕,甚至更重了几分,血气更是直至眉心处。
算了,犯不着脏了自己的手!
迟早都是横死的命!
“我爹在外头辛苦征战,这府上倒是好得很呢。”沈星筠边走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声音淡淡,像是随口一提。
嬷嬷一听,故作姿态地应和:“将军忠勇,镇国公府的威名,自然是无人不知。姑娘不在京中多年,自然是不知的。”
听出那婆子嘴里讽刺的意思,沈星筠轻笑一声,挑衅回道,“镇国公府?分家十几年了,还有脸裹着这张皮嘚瑟呢。”
安婆子一听,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语气僵硬道:“大姑娘,您这说的是什么话!这可是祖宗留下的家业,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您可莫要忘了本。”
“哦?祖宗留下的不是被你们造完了么?这可是京都城里人人皆知的事实呀。”沈星筠嘲讽完,摆摆手直接闭麦。
一副不与尔等废话的模样,直把那安婆子气够呛。
突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喊:“客栈到了!”
马车缓缓停下,安婆子屁股一扭直接下了马车,斜眼瞥了一眼依然端坐在马车里的沈星筠,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故意大声说道:“哟,姑娘还在磨蹭什么呢?也是,这腿瘸了还怎么下马车?”
“这人呐,就该识趣,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沈星筠闻言,眼神一冷,懒得跟她计较,只淡淡问了一句:“你确定要住这家客栈?”
“怎么?大姑娘身子娇贵,连客栈都住不得了吗?”安婆子讥讽地瞥了她一眼,眼中的不屑更甚。
沈星筠冷笑一声,不再多言。
有人上赶着找死,她也不是非要拦!
她沈星筠对死人一向宽容!
她掀开马车上的帘子,朝着门口迎客的掌柜招了招手,手指一弹,一道微光闪过。
掌柜抬手接住一看,愣了。
这……什么玩意儿?
金疙瘩后面怎么还插了个尾巴?
掌柜有些犹豫地放进嘴巴里咬了咬,顿时眉开眼笑。
虽说看着是诡异了些,这可是实打实的金子呀。
“安排个最好的房间。”沈星筠道。
“贵人稍候!”掌柜连忙吩咐下人,“快去安排天字号房,招呼贵客!”
沈星筠被容姑稳稳扶下马车,抱上轮椅,身后屁颠屁颠跟着那掌柜,只见他满脸笑意地说道,“贵人真是有福气,咱这客栈唯二的两间天字号房,一间给了您,另一间刚巧住进了一位公子……”
安婆子看见掌柜手里拿着的金疙瘩,又气又酸,瞪得眼睛都红了,“哼,真当自己有金山银山呢?这么大手大脚的,早晚有你哭的时候!”
沈星筠只当没听见,轮椅一转,悠然自得地进了客栈。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银子到位,什么委屈都是多余的。
幸亏临出门前,让容姑把前年元宵节捏坏的“金兔子”给带上了。
容姑嫌它们丑,一直放在柜子角落蒙尘,没想到如今倒派上了大用处!
等进了房间后,沈星筠毫不犹豫地掏出一袋药粉,让容姑仔仔细细地在房间里撒了一圈。
谁让她身娇体弱呢,如今任何的风吹草动她都受不起!
……
夜幕降临,月亮好似躲进了云层。
乌云轻涌,如层层墨汁泼下,似在预警着什么不祥的征兆。
沈星筠端坐在房间的轮椅上,目光微垂,仿佛在等待什么。
忽然,她耳尖却微微一动,听见风中传来细微的丝弦崩裂声。沈星筠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