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洒落,光影斑驳,仿佛为大地铺上一层细碎的金纱。
沈星筠抱着一碟蜜渍杏脯坐在檐下,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像个小松鼠。
太傅明山坐在她旁边唉声叹气,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模样,愁得都快要把自己的宝贝胡子揪秃噜了。
这丫头不省心不说,偏偏心大得仿佛天塌下来也能当被窝盖。
“您能别叹气了吗?”沈星筠吞下口中的杏脯,无奈地瞟了他一眼,“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今日是我的头七。”
“呸呸呸!”明山吓得胡子一抖,连忙连声喝道,“童言无忌大风吹去,小孩子家家的莫要胡说!”
“呸呸呸。”沈星筠一边舔着手指的残渣,一边敷衍地呸了三声。
明山见她这副懒散的样子,无奈摇头,终于正色道,“今日皇后的懿旨,你怎么看?”
沈星筠不紧不慢地拈起一颗梅子,若有所思地含在嘴里::“我才刚进五城兵马司,不到一个时辰消息便传进宫中,这说明一路上有人在盯着我。
再加上回京途中遇刺,那些人下手狠毒,却偏偏在我和容姑面前手下留情,显然不是真的要我的命,反倒更像是试探和恐吓。看来,他们是不想我回京,亦或是怕的是我在京中掀起什么风浪。”
“你觉得他们怕什么?”明山皱眉,神色凝重。
“暂时还不清楚。”沈星筠拧了拧眉,“我不知他们的目标是我,还是父亲。但父亲失踪的消息居然无人知晓,想来朝中有人在背后封锁了此事。”
明山缓缓点头,低声道:“按理说,大将军失踪,该传遍朝野才是。可近日早朝上无人提及,连一丝流言都没有传出……看来确实有人在暗中操纵。”
“或许,还是上头之人。”明山手指隐晦地往上指了指。
“这就更有意思了。”沈星筠笑了笑,眼神透出几分兴味,“沈家那边也没有任何反应,不知是怕打草惊蛇,还是根本不知情。”
“如今皇后传召,多半是来者不善。”明山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咱们这位皇后可不简单。”
“什么来头?快说说!”沈星筠闻言,耳朵立刻支棱起来,身子微微前倾,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明山。
她可最爱这种皇家秘闻、阴私八卦,一瞧就知道有好多大戏登场!
说不定还能给她的话本子找点灵感!!
明山有些无奈,“这位皇后早年孤女出身,是皇帝南巡时带回宫的。据说美艳无双,任谁见了都要骨酥三分。”
“你见过没?”沈星筠吃瓜吃到老头儿身上,笑嘻嘻地瞅着他,神色带着揶揄。
明山老脸微红,咳了咳,“咳咳……确实见过,不虚此名。”
沈星筠见他窘态,笑得更欢。
看着沈星筠嬉皮笑脸没个正经,明山气急瞪了她一眼,继续道,“帝后琴瑟和鸣二十余年,膝下唯一的子嗣便是三皇子玄煜。她身后没有显赫家族支持,却能稳坐皇后之位。
外人皆称皇后贤德无双,但也有人说她妖媚惑主、心肠歹毒。这位皇后娘娘,手腕通天,城府极深,不可小觑。”
沈星筠从盘子里,拈起最后一颗梅子塞进明山的嘴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神是鬼,明日便知道了。”
她抬手在明山肩上轻拍了两下,嘻嘻哈哈道:“太傅大人莫担心,星筠定会平平安安,死在你后头的!”
明山被她这没大没小的话气得乐了,抬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记:“你这丫头,成日不知天高地厚!”
“嘿嘿。”沈星筠吐吐舌头,笑得眼眸弯弯,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然而,片刻后她的神色一凛,嘴角的笑意也收敛了些,“不过,有件事得尽快查清楚。”
她忽然扭头,朝着廊外喊了一声:“季霜!”
廊外的季霜早在半个时辰前便自觉退开,听到沈星筠的呼唤,立刻脚尖一点,身影轻盈地闪身而入。
“姑娘,有何吩咐?”
“去查一查,关于沈家‘灾星’这个名头,究竟是怎么回事。”
——
夜幕沉沉,月隐楼中,灯火如豆。
玄祁披着黑色狐裘,半倚在天字包间的软榻上。透过身后的窗棂,可以隐约看到五城兵马司那朱红色的大门,夜色中显得格外沉寂。
他微垂着眸,握着茶盏,苍白的脸上透着一丝病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盏沿,似乎在思索什么。
这时,一道身影轻巧地从房梁上落下,稳稳跪地,是他的贴身侍卫长风。
长风低声回禀:“殿下,沈姑娘已经出了五城兵马司,去了明太傅府上。”
“明山?”玄祁闻言,微微皱眉,眼中流露出几分意外之色,“她和明山有何干系??”
“属下听明太傅称呼她为‘小师侄’,似乎是苍隐谷出身,所以明太傅才会亲自来接人。”长风答道。
“苍隐谷……”玄祁低声喃喃道,“有意思。”
他想起那夜沈星筠反杀刺客时那令人心惊的手段以及白日东街上展露的医术,若是苍隐谷的门人,倒也不稀奇。
这苍隐谷,一直以来都是江湖上最神秘的门派,传说谷中弟子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