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沈星筠按照约定前往城东的杏林街。
晨风微凉,她裹了裹身上的薄披风,抬眼就看见武桐站在一间铺子前,朝她挥手,“沈姑娘,这里这里!”
沈星筠扶额,这小世子真是……咋呼!
季霜熟练地停下马车,将沈星筠小心搀扶下车,坐上轮椅。
她的腿脚尚不灵便,武桐似是早有安排,特意让铺子前的掌柜铺了块木板,让她能够顺利进出。
木板铺得结实平稳,仿佛早就为她准备好的一般,令人心头不禁一暖,沈星筠轻轻道,“多谢世子。”
“嘿嘿,不必客气。”那武桐竟有些不好意思,转头一看,耳尖竟然都红了。
沈星筠只觉得好笑。
再看那门口候着的掌柜,身形挺拔,只是少了一条手臂,袖管空荡荡地垂在身侧,脸上饱经风霜,显然是从军中退下来的老兵。
沈星筠点头示意,随着掌柜步入医馆。
这医馆虽不算豪华,但面积宽敞,前堂设有接待的长案,几张木椅整齐摆放,药柜沿墙一排排排列。
墙上悬挂着几幅草药图画,除此之外别无他物,空荡得不像医馆,甚至连药房的氛围都欠缺几分。
不过沈星筠倒是很满意,地方够大,改起来也容易,于是问道,“大长公主想以多少钱转让这铺子?”
武桐神色从容,答道:“八百两。”
此言一出,室内的几人皆愣住了。
杏林街乃是京中最繁华的医药集市,寸土寸金,这铺子面积不小,居然只要八百两?这价格未免也过于便宜,堪称白菜价了。
沈星筠微微挑眉,心中猜测这铺子另有隐情。
那掌柜似是有些不安,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沈星筠看在眼里,轻声问道:“掌柜的,有什么想说的?”
掌柜迟疑片刻,才道:“姑娘若是盘下这铺子,可是打算继续开医馆或药铺?”
“正有此意。”沈星筠点头,目光清亮。
掌柜犹豫着说道:“这铺子里还存有一些药材,不知姑娘是否愿意一并收下?药材虽未炮制,质量倒是极好的……”
他眼中带着几分窘迫,似乎想替大长公主挽回些损失。
“哦?那带我看看吧。”沈星筠不动声色,心中却已有几分猜测。
掌柜点头,恭敬地引她向后面的储药房走去。
推开木门,只见房间内摆满了麻袋,装得满满当当,几乎占据了整个空间。空气中夹杂着草药的杂陈气味,有些药材已微微泛黄,显然存放已久。
沈星筠转着轮椅走近,俯身检查,随手解开一个麻袋,手指轻捻药材,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武桐上前,低声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她放下药材,叹道:“这药材确实是好药材,可惜存放不当,有些已经受潮了,炮制也未精细,恐怕药性大打折扣。”
沈星筠转头,看向掌柜,问道:“这些药材平日是由谁负责收购和存储?”
掌柜挠挠头,露出一抹赧然的笑意,道:“是由我负责。早些年大长公主还上战场的时候,都是直接送往军中的。药材都是大长公主的旧部从各地收集的,质量肯定是有保证。
后来大长公主不再上战场,我们便把这些药材转卖到京中的药铺。可那些药铺不知为何压价得厉害,铺子便年年亏损。我实在是无脸再待下去,这才和长公主提出回乡的念头。”
沈星筠心下了然,这铺子多半是为那些残疾兵士谋生计设立的。
可惜掌柜并不懂医,分不清药材炮制与否的区别,京中药铺的掌柜个个精明,自然抓住机会狠心压价。
大长公主近几年越发不好,自然也没有心力管这么间小小铺子的盈亏,军中的那些人能养便养着罢了。
她望着掌柜,不疾不徐地问:“若是我能让这铺子扭亏为盈,继续让那些退伍的将士有事可做,你愿意留下来?”
掌柜一怔,随即欣喜若狂,激动道:“姑娘这话当真?小人愿意留下,若能继续让这药材输送的线继续运转,那姑娘便是我老李的大恩人!”
沈星筠淡笑道:“自然当真。不过留下来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日后你需跟着我重新学习分辨药材。药材的采集、炮制、保存各有讲究,马虎不得。”
掌柜连连点头,语气坚定:“小人愿意学!只要能做好,姑娘您尽管吩咐。”
沈星筠微微一笑,转头对季霜道:“回头找些人把这医馆修整一番,重新布置。再把这些药材一一清点,需炮制的就先炮制,不合格的都挑出来处理了。”
武桐在一旁看着她,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还有一丝懊恼。
自己怎么就想不通和明山拜了把子呢?
如今可差着辈儿呢,这可怎么整?
“世子?世子?”沈星筠轻声出言,打断了武桐的出神。
“啊?什么事?”武桐猛然回过神来,有些愣然。
沈星筠从袖袋中取出两张千两面额的银票,递到他面前,“这是两千两,还请世子收下。”
“这不行!当初说好是八百两的……”武桐连忙摆手,连声拒绝。
沈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