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花厅内,暮色沉沉。
几个仆役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脸上伤痕纵横,血迹斑斑。他们神色惊恐,瑟瑟发抖,眼中满是无助与绝望。
檀木案几上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水,散发出一丝苦涩的寒气。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压抑得令人窒息。
沈怀德胸口剧烈起伏,额头青筋突突直跳。他那张平日里端庄有度的脸庞此刻狰狞扭曲,眼中燃烧着难以遏制的怒火。
他猛地抬脚,狠狠踹向跪在最前的仆役。
&34;砰!&34;的一声闷响。
那仆役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出,重重撞在雕花柱上,抽搐几下,再无声息。
其余仆役吓得连连后退,额头死死贴着地面,瑟瑟发抖。
&34;一群饭桶!&34;沈怀德咆哮着,声若雷霆,&34;让你们看着少爷,就是这么看的?一个个除了惹祸还会做什么?!&34;
他双眸通红,指着那些仆役,声音里带着几分歇斯底里,&34;三位朝廷重臣!当朝太傅、大理寺卿、都御史!哪一个是我沈家能惹得起的?&34;
厅内围坐的沈家众人,面色如常地看着这一幕,竟是眉毛都未抬一下。
那种麻木与冷漠,反倒显得比沈怀德的暴怒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沈怀德猛地转身,目光如毒蛇般刺向一旁的二夫人,&34;都是你!慈母多败儿!若不是你一味纵容,岂会有今日之祸!&34;说着便要动手。
&34;老二,住手!&34;
沈老夫人姜氏的声音陡然响起。
她倚在楠木圈椅上,那张枯瘦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只是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动着精明而危险的光芒。
她冷笑一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扶手:&34;眼下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务之急,先派人去大理寺打点打点,承睿可还关在大理寺里。谁知道寒承律那个老顽固会不会趁机下黑手?&34;
说到这,她嗤笑一声,语气轻蔑:&34;不过是和几个老头儿起了些口角,能闹出多大风浪?上头那位还要靠着你大哥守着邕雪关,不会动我们镇国公府分毫。&34;
&34;娘!&34;沈怀德惊出一身冷汗,声音都变了调,&34;那可是位列三公的正一品和当朝正二品官员,哪里是什么随随便便的老头儿!&34;
他下意识压低声音,生怕隔墙有耳。
作为礼部侍郎,这等大不敬的话若是传出去,一本参上去,这官位怕是就要到头了。
他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提醒:&34;大哥早就和我们分家了&34;
&34;分了家又没分府,外头不还挂着镇国公府的牌子?&34;姜氏扬起下巴,眼中掠过一抹狠厉,&34;况且&34;她声音陡然压低,话锋锐利如刀:&34;我手里还捏着他的把柄,他只要还姓沈,这辈子就得和我们绑在一条船上!&34;
&34;什么把柄能让大哥这般听话?&34;沈怀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像猫爪挠心般忍不住追问。
&34;不该问的别问!&34;姜氏脸色一沉,目光凌厉地扫过在场众人,&34;你也不小了,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心里没点数?&34;
沈怀德悻悻地闭上嘴,心里却暗自不服。
这些年来,大哥虽说是分家,但只要母亲递个话,该给沈家的一分未少。
镇国公府能有今日的富贵,大半都靠大哥接济。母亲总是以&34;把柄&34;相威胁,到底是什么,却从未对他说过半句。莫非,连他也要防着?
想到此处,他脑中突然闪过沈星筠的身影。
他转向沈雨柔,眼神闪烁:&34;我听说,你先前去过星筠城西那宅子?可是太傅明山的私宅?&34;
沈雨柔优雅地整了整衣袖,声音柔婉:&34;的确去姐姐那儿小坐过,却没见着明太傅或其他人。至于是否是明太傅的私宅,侄女并不清楚。&34;
&34;我听闻,星筠和太傅明山颇有私交,此事可是当真?&34;沈怀德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
沈雨柔垂眸思索片刻,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盏:&34;应当不假。姐姐回京后打了三殿下,接她出五城兵马司的就是明太傅。听闻那日离开后,也是去了太傅府。&34;
沈怀德摸着八字胡,眼珠子转了转,转向姜氏献策道:&34;娘,要不您找星筠说说,让她去太傅那儿求求情,私下把这事儿平了如何?&34;
此话一出,沈老夫人那张干瘦的脸顿时扭曲起来。她死死攥着拐杖,指节泛白,一双混浊的眼睛里迸射出怨毒的光芒:&34;求那个孽障?她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34;
&34;您也没养过人家一日,怎说得上这话?&34;沈怀德脱口而出,话音未落就后悔了。
姜氏眼睛一瞪,他忙转口劝道:&34;您不念着别人,好歹念着您那还在大理寺的大孙子。他还想申请进国子监,要是这殴打重臣的名声传出去,岂不坏了前程?若能私了,不是大家都好?您就大人大量,去寻那丫头一趟。我就不信,您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