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筠一行人往小石巷去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窄巷深处,一座破败的大院隐在暮色中,院门半掩,从里头透出些许光亮。
&34;就是这里。&34;丁虎压低声音,在前引路。
沈星筠目光扫过院中。虽然墙角斑驳,瓦檐破损,但地面打扫得很干净,显是经常有人收拾。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正围坐在院中,捧着干粮小口啃咬。
见到陌生人进来,他们立刻警觉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戒备。
&34;别怕,都是自己人。&34;丁虎朝孩子们挥挥手,领着沈星筠往西厢房去,&34;病得最重的都在这边。&34;
推开房门,一阵混杂着草药和汗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几个面色发青的老人躺在草席上,还有两个约莫十来岁的孩子,都在发着高热。
元方见状,忙从药箱里取出银针,蹲下身替老人把脉。
&34;这两日都是这般?&34;沈星筠问丁虎。
&34;是。&34;丁虎点头,&34;前两日还能下床走动,昨儿个突然就烧得厉害起来。我们也请过大夫,可那大夫瞧都没仔细瞧,就说是风寒。&34;
“我去药房抓了几副治风寒的药,可是吃了也不见好转,反而咳血得厉害。”
&34;可曾去过城外?&34;沈星筠眉头微蹙。
这症状怎么听着与柳家村的病人这么相似。
&34;去过。&34;丁虎点点头,话到嘴边又有些迟疑,&34;前些日子听说柳家村的难民饿死了不少人,我便让几个兄弟带着点粮食去瞧瞧&34;
“刚听丁大夫说柳家村有怪病,他们不会是传染上了吧?”丁虎一脸自责地的神情,“都怪我!要不我自作主张,他们也不会……”
“先别想太多,现在什么都还不能确定。”
话落,沈星筠从药箱中取出几包药材,递给元方:&34;先按这个方子煎药,我要去城外看看情况。&34;
&34;这会儿天都黑了,大晚上的也不安全。”丁虎有些担心。
&34;夜里反而方便行事。&34;
沈星筠转头叮嘱元方,道:“你留在这里照看,我和季霜去去就回。&34;
元方应下,转身去找干净的药罐。
&34;对了。&34;沈星筠想起什么,回头嘱咐丁虎,&34;这几日让你的人都待在院中,莫要外出。若有什么需要,让季霜来医馆找我。&34;
丁虎虽不明所以,却也点头应下。
出了小石巷,季霜背起沈星筠,在夜色掩护下朝城门方向疾行。
&34;姑娘,那些病人的症状&34;季霜欲言又止。
&34;确实与柳家村的病人相似。&34;沈星筠眼神凝重,&34;我总觉得这两件事之间有某种联系。&34;
夜色中的柳家村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零星几处油灯在暗夜里摇曳,如同飘摇的鬼火。
沈星筠和元方避开巡夜的官差,绕到村后。
一阵夜风掠过,带来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不只是寻常的硫磺和艾草混杂的药味,还掺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沈星筠蹲下身,指尖插入泥土,捻起一撮凑近鼻端。
&34;有人投毒。&34;她声音沉下来。
正说着,前方突然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两人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
月光下,一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往井里撒着什么。
&34;住手!&34;沈星筠厉喝一声。
那人显然没料到会有人来此,一惊之下,手中包袱掉落,洒出一片细碎的粉末。他想要逃跑,却被早有准备的季霜一个飞身拦住去路。
两道身影在月下交错,几招过后,季霜已将那人死死按在地上。
沈星筠在地上的粉末中沾了一点,放在鼻端轻嗅。原本平静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34;你是何人?&34;
那人突然大笑一声,张口咬碎了藏在牙齿里的东西。
话音未完,人已气绝。
季霜松开手,仔细搜查那具尸体。很快从死者怀中摸出一个木牌:”姑娘,这是…咱们回春堂的牌子?”
她神情愤怒:&34;一定是何向阳那厮搞的鬼!&34;
&34;不是他。&34;沈星筠接过木牌,指腹摩挹着上面的纹路,&34;这手法太过高明。这死士一开始就是要死在这里的,如果今日不是被我们恰巧撞上,这投毒的锅肯定就顶我们脑袋上了。何向阳还没有这么个脑子。”
她指着木牌边缘一处极不起眼的花纹:&34;这手工极为精巧,不是普通木匠的活计。更重要的是&34;她顿了顿,&34;何向阳那种人,养不起会咬舌自尽的死士。&34;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狗吠声,火把的光亮在靠近。
&34;走。&34;沈星筠迅速将地上的粉末和木牌装入荷包,与季霜隐入暗处。
两个巡夜的官差晃着火把走近,看到地上的尸体,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34;又死了一个!&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