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药房内。
沈星筠正专注地研磨一味菖蒲,铜制药碾在她手下发出细密的声响,清苦的药香随着动作在房内氤氲。
案几上摊着两个孩子服过的黄泉引解药方子,密密麻麻记录着她反复推演的剂量。炉上的药正缓缓沸腾,缕缕白气袅袅升起。
尽管两个孩子已经脱险,她仍不敢掉以轻心。
黄泉引毒性诡异,稍有不慎便会反复。她想了想,保守起见,还是再服上一剂,等彻底解了才能放心。
放下药碾,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子边角,思绪不由飘远。
这段时日,事事透着诡异。从灾星流言、到杂耍汉子之死、再到柳家村疫病,环环相扣,却又像一张看不见的网,在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对方步步为营,每一招都致命。若非她医术还算精通,只怕早已跌入陷阱。
可这般处心积虑,仅仅只是为了把她赶出京城?
她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沈星筠抬头望向窗外暗沉的天色,一丝不安的预感涌上心头。
&34;姑娘,该用膳了。&34;季霜端着饭菜进来,&34;今日做了您爱吃的糯米排骨,还有桂花酒酿小汤圆。&34;
沈星筠收回思绪,看着摆在小案上的菜色。
糯米排骨肥而不腻,隐约飘着桂皮丁香的香气。酒酿小汤圆冒着热气,雪白的汤圆浮在金黄的汤汁上,零星点缀着几朵桂花。
旁边还有一碟爽口的青菜,显然是为了中和口味特意准备的。
她仔细净了手,用棉帕擦干。
这些日子忙得昏天黑地,倒是季霜一直操心着她的饮食。
正要尝那道糯米排骨,沈星筠突然放下筷子,问向一旁的丁虎:&34;那杂耍汉子的事,你可知道些什么?他可曾去过柳家村?”
本想今日让丁虎去打听,但两个孩子中毒的事打乱了所有计划。
丁虎神色凝重:”听说那汉子好赌,之前我就见过他在柳家村出没过,说不定是去摸那死人的荷包。”
沈星筠眸光一闪:&34;可有人报官?仵作可验过尸?&34;
&34;衙门的人来时,尸身已经&34;
话未说完,隔壁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拍门声,震得案上的碗碟都跟着轻颤。
&34;救命!刘老大夫救命!&34;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哭喊,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沈星筠蹙眉,对季霜道:&34;去看看。&34;
季霜匆匆去了,不多时面色惨白地跑回来,连说话都带着颤音:&34;姑娘,大事不好!隔壁刘老大夫那儿,来了个染病的男子,脸上密布疱疹。那疱疹一个接一个爆开,喷出腥臭的浓水,病人当场气绝身亡!最可怕的是&34;
她咽了口唾沫,&34;刘家的药童和老大夫被溅到,现在他们脸上也起了红斑,一眨眼的功夫就泛起了脓包!&34;
沈星筠眉头一皱,立即起身。
她刚到院门口,就听隔壁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喝:&34;快滚!这是疫病!带着死人滚出去!&34;
刘老大夫的声音抖如筛糠,整个人都在打颤。
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跪在地上,死死抱着个面色惨白的孩子。她不住磕头,额角已经渗出血来:&34;老大夫,求您救救我儿他还活着,还有气儿&34;
&34;滚!&34;刘老大夫面色惊恐,脸上挂着未干的血水和脓液。他的脸颊已经开始泛红肿胀,说话都有些不利索,&34;这是会传染的疫病!&34;
他转身对着同样满脸红斑的药童,&34;还愣着做什么!快去京兆尹报案!告诉他们,城里有疫病了……”
&34;不要报官&34;妇人绝望地哭喊,一把拽住刘老大夫的衣角,&34;不是疫病,求求你了大夫,我给您跪下了&34;
沈星筠皱眉看着。那孩子脸上隐约可见红疹,与死去男子的症状如出一辙。
她目光微闪,这病如此诡异,疱疹爆裂的情形,似乎在哪里见过?
&34;沈大夫!&34;刘老大夫突然瞥见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颤抖的手指指向沈星筠,连声音都变了调,&34;你、你医术高明,这病该由你来治!老夫年迈,经不起这般折腾&34;
沈星筠目光一扫,只见他额间已渗出细密的冷汗,脸上沾染的血水混着脓液往下淌。那些被溅到的地方已经开始发红发肿,甚至能看到细小的气泡在皮肤下慢慢鼓起。
再看那药童,情况更糟。他脸颊上星星点点的红疹已经开始向四周蔓延,一边惊恐地抓挠着,一边忍不住干呕。
地上躺着的男子,身体已经开始僵硬,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黑色。
&34;方才不是说这病会传染?&34;沈星筠冷笑,&34;刘大夫这是何意?&34;
&34;你、你&34;刘老大夫语塞,随即恼羞成怒,胡子都气得直翘,&34;这病就是你传进城的!若非你非要给那帮臭乞丐看病,又怎么会将柳家村那害死人的疫病传染进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