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干燥,火借风势汹涌蔓延。
回春堂周遭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不过半个时辰便将整座医馆烧成了一片废墟。
等五城兵马司赶到时,天光已大亮。晨光中,残垣断壁间还冒着缕缕青烟,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焦味。
医馆前的街道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34;瞧瞧这火烧得,多吓人啊,&34;一个挑水的汉子啧啧摇头,&34;听说这回春堂才开业几日,几千两银子就这么打了水漂。&34;
&34;谁不知道那沈大夫是镇国公府的小姐,&34;旁边一个老妇人接茬道,&34;只可惜命苦,早就被赶出家门了。&34;
&34;嘘,&34;一个身着绸缎的男子压低声音道,”这满京城都传遍了,这沈家女可是个灾星,沾上她可没好事。你们没发现吗?她这医馆一开,京城就闹起了疫病。&34;
&34;是吗?怪不得&34;众人纷纷后退几步,看向沈星筠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忌惮。
沈星筠静静坐在轮椅上,一袭素衣衬得她愈发清冷。墨发高高挽起,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容。
她望着眼前的废墟,神情平静得近乎冷漠,唯有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十数日的心血,就这般化为灰烬。
最重要的是,那枚特制的铃铛也埋在这废墟之中,不知能否找得回来。
&34;灾星就是灾星啊。&34;何向阳扶着脸上的淤青,阴阳怪气地道,&34;沈大夫不是说要救人吗?怎么连自己的医馆都保不住?大人,您说是不是?&34;
他殷勤地看向京兆尹陈河,后者傲然而立,绯色官服在晨光中分外醒目。
陈河冷眼旁观这一切,眸中闪过一丝不屑。
一个被镇国公府扔到乡下的弃子,他又何必费心为她调动人手灭火?
一会儿上朝,正好借机给她扣上一顶大帽子,将这疫病之事全甩到这沈家女身上。反正满京城都在传她是灾星,这般好的借口,不用白不用!
正想着,街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武桐从马上一跃而下,快步走到沈星筠面前,眉头紧锁:&34;你没事吧?我刚听说昨夜医馆着火了!&34;
沈星筠努努嘴,示意他自己看。
武桐抬眼望去,只见医馆两侧的房屋完好无损,唯独回春堂化作灰烬。他眼神一厉:&34;这火烧得也太过蹊跷,为何单单回春堂出事,两侧却毫发无损?&34;
&34;这个问题,&34;沈星筠缓缓转动轮椅,冷笑看向陈河,&34;不如请陈大人解释? &34;
&34;放肆!&34;何向阳厉声喝斥,挡在陈河身前,&34;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质疑大人!&34;
沈星筠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声音淡淡而锋利:&34;京兆尹负责维护京畿治安,预防和处理突发事件本就是职责所在。昨夜回春堂大火,陈大人的护卫们却都是冷眼旁观,连一桶水都不曾端来。这般渎职懈怠,莫非就是京兆尹教导下的治理之道?&34;
陈河脸色铁青,还未开口,武桐已经不露声色地上前一步:&34;大人,此事当真如此?&34;
如果武桐只是东城兵马司的小头领,陈河自然不必理会。但这武桐偏偏还是安乐侯世子,又是大长公主的嫡亲孙子,这话自有分量。
陈河虽可无视沈星筠,但武桐,他是断断不敢忽视。
他脸上神色数变,最终挤出一副苦笑:&34;世子误会了。京畿安危,自是下官职责。只是这回春堂隐瞒疫情,私自收治病患,本就该隔离切断。如今这场大火来得及时,倒像是上天垂怜,为民除害。&34;
&34;天意?&34;沈星筠冷冷一笑,目光如刀,&34;陈大人这天意说得好听,只是怎么这般凑巧,偏偏在你的人马都在场时降临?莫非,陈大人还能预知天意不成?&34;
此话锋芒毕露,直指要害。陈河面色阴沉,眼看就要发作。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清脆的钟声,已是上朝时辰。
他冷哼一声,带着何向阳匆匆离去。
待人群渐散,武桐这才压低声音问道:&34;那三个病人如何?&34;
&34;季霜和元方已将他们安置在后面茶肆,&34;沈星筠神色稍霁,语气柔和了些,&34;我给他们服了药,暂时无碍。&34;
说着,她眉头又皱起,&34;不过还有件事你帮我查个人。&34;
金銮殿内,庄严肃穆。
大太监福全手中拂尘一甩:&34;有事起奏,无事退朝!&34;
陈河立刻出列跪地,语气急切:&34;启禀陛下!臣有要事奏报。昨夜京城突发疫病,症状骇人,与柳家村疫情如出一辙!&34;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顿时议论纷纷。
柳家村疫病肆虐,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若是蔓延进京城
&34;肃静!&34;福全一声厉喝。
皇帝微微前倾,目光如炬:&34;说下去。&34;
陈河心中一喜,趁机添油加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