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傍晚,才整理好所有东西,大家都累了一日,来不及做晚饭了,楚狸带着六个侍女出去吃。
初来帝都城,六人满目惊羡的看着街上的繁华:
“这便是帝都城!”
“好大!”
“我做梦都不敢想,这辈子还能来帝都……”
时隔多日,重返帝都,楚狸兴致非常高,进了一家酒楼,点了一桌上好的饭菜,给她们介绍起都城往事。
几人都惊讶、追问、好奇,欢笑不止。
唯独初一正着脸色坐在那里,看起来格外严肃。
“初一。”
“小姐?”
“别板着个脸了,多笑笑,怎么一点都不活泼?”
初一抿嘴,“不知道是不是奴婢的错觉,我们进入酒楼时,好像被人盯着瞧了,奴婢担心有人图谋不轨,不敢松懈。”
楚狸挑眉。
她真心细,也很谨慎。
“放心,是我的熟人。”
从人牙子手里,能买到初一这种顶事的侍女,算是她赚了。
楚狸提起筷子,“来,吃了饭好好休息一夜,从今往后,恐怕难过几天安稳日子了。”
“只要能伺候好小姐,别的奴婢们都不怕。”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饭后,楚狸去铺子里买了点东西,一大圈逛下来,倒是听见了不少关于漠淮州的议论:
前朝太子。
复国。
自立为王。
想起楚夜离,想起过往,硝烟纷飞的战场,血流成河的堆尸,夜色破空的那一箭……
楚夜离跟楚棣迟站在对立面上,迟早有一场不死不休的征战,而她的心思则是说不出的复杂。
-
灯火阑珊,夜深人静时,一道墨色的衣角掠过摇曳的烛影,轻车熟路的进了珊瑚水榭。
直入兰庭轩。
厢房内微暖的烛光映入眸底,化开三分柔和,敲了敲门。
叩叩——
他准备压着嗓子,说自己是来送宵夜的小厮,但屋里却没有回应声。
叩叩!
睡着了?
等了片刻,男人眉角微拧,直接推门而入,却看见厢房内空荡一片,根本没有楚狸的身影。
人呢!
这么晚了,她竟然还没回来?
楚棣迟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准备叫来侍女盘问,可如果叫了,岂不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违背了白天说的那句‘你放心、我不会踏入珊瑚水榭半步’的话。
他的脸可以让楚狸打,但不能让侍女打。
许是刚回帝都,一时高兴,玩忘记了。
他等。
楚棣迟提步走到桌案旁,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
烛影安宁,时间悄然无声的流逝着。
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
三更天……
他实在坐不住了,手里的书差点拧巴成废纸,脸色阴得很。
一个小姑娘,三更半夜不回家,还是一个长得漂亮的小姑娘,难道不知道当今的世道、人心有多险恶吗?
这帝都看似繁华,实则风卷暗涌。
珊瑚水榭是帝都最安全的地方!
五更天……
天色渐明……
好!
夜不归宿!
-
直到临时午时,楚狸才回珊瑚水榭,她前脚刚到,楚棣迟后脚便风风火火的赶来。
只是,快进兰庭轩时,他放缓脚步,右手负在身后,姿态温雅,慢慢走来。
兰庭轩内,一夜未归的人正坐在树下逗鹦鹉。
“蠢货。”
“学,蠢货!”楚狸用小镊子夹着一条圆肥的菜花虫,正在教白羽鹦鹉新词。
踏!
跺重了一脚的脚步声传来。
楚狸下意识回头,“皇叔,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我刚下朝,忙完宫中事务,过来看看你是否还住的习惯。”楚棣迟神态自若的走过来。
“珊瑚水榭是皇叔的地方,若说是帝都最豪华的府邸也不为过,甚至比皇宫的宫殿还要好,沾皇叔的光。”
楚棣迟眸子幽暗的望着她:
“昨夜睡得可好?”
“好,很舒服。”她笑得牙齿洁白,眼中灿烂有神,不难看出昨晚睡得很好。
“特别是皇叔亲口允诺,不会擅自踏入珊瑚水榭半步,我才会睡的那么踏实,因为我知道皇叔是一个说话算话、一诺千金的人!”
“……”
他还没开口,她就把他的话堵回去了。
他要是追问她昨夜的踪迹,岂不暴露了自己深夜前来之事?
可不追问,他心口窝着一夜的火,郁结的无处发作。
嘶!
这死丫头,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楚棣迟难得吃了一次哑巴亏,上次吃哑巴亏,还是去年给她背黑锅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