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尹此刻噤了声,正神色忌惮的看向那把剑。
此剑不会有假。
她果真是谢老将军之女!
谢老将军乃武将天花板,大楚肱股之臣,虽然已经解甲归田,可此人德高望重、民心高拢,谁敢得罪他?
楚狸扬着剑,嘴角扬起弧度,却尽显凉意:
“王公子,重新认识一下,我姓谢,名挽月,你认识我吗?”
“不可能!你就是……”王恒身体刚一动,脖子上便传来刺痛感。
一抹殷红的血顿时淌下。
他浑身发僵,不再敢动弹分毫,对上女子那双似笑非笑的目光时,一股凉意从心底升起,似乎只要她动动手指头,就敢当场杀了他。
楚狸笑问:“我就是什么?”
“你……你……”
“嗯?”
“你……”
王恒双腿哆嗦。
此剑削铁如泥,更别提他的脖子,而且陈府尹也不说话了,他整个人开始慌了:
“你……谢……原来是谢小姐……小人不识,方才无意冒犯……”
楚狸偏了偏头,没听清的样子:“什么?”
王恒惶恐的睨着脖子上的剑,生怕她一个手抖,“是……是小人有眼无珠,不识谢小姐,还请谢小姐高抬贵手……”
楚狸掏了掏耳朵:
“你说什么?”
他方才那么大的嗓门,扬得那么高的下巴,双手叉腰的气势呢?
声音怎么小的都听不见?
马车上。
楚棣迟看着这一幕,不知说了几句什么,那王恒竟吓得扑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哀嚎求饶。
“噗嗤!”
惊影没忍住笑。
瞧这孬种的样子,还不够谢小姐玩上一个回合呢。
无趣。
“主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要回吗?”
楚棣迟淡声:“不必在这些小喽啰身上浪费时间,去叫她回来。”
“是。”
惊影下了马车,刚走近时,竟看见楚狸反手揪住王恒的头发,剑锋擦破他的脖子。
一句‘愿赌服输’,吓得王恒当场尿了裤子:
“我错了!”
“谢小姐饶命!小人知错!小人下次再也不敢了!”
楚狸缓缓弯腰,在他的耳边狠声道:“王公子,俗话说得好,百因必有果,是你自己主动撞上来的,能不能饶你这条命,可不该求我呐。”
话落,长剑扬起。
落下!
周围百姓吓得闭上眼,不敢看,同时,出于求生欲,王恒脱口道:
“是六皇子!”
“是六皇子让我来的!”
噌——剑锋在他脖子旁,半公分的位置停下,王恒几乎吓晕过去,什么话都往外吐了:
“六皇子在那!他在那里喝茶!”
指向旁边茶楼。
众百姓立即追过去,上百双眼睛犹如火眼金睛,楚翊来不及躲,就被逮了个正着。
楚狸抬头,恰好看见二楼包厢的窗户后头,手里还端着茶杯的男人。
楚翊:“……”
四目相对时,众目睽睽之下,这一刻的沉默与尴尬,震耳欲聋。
片刻。
楚狸先开了口:
“敢问六皇子,你既然笃定我是九皇子,怎么不亲自来与我相认?你与九皇子是亲兄弟,难道不该更加亲切?”
顿了顿,又道:
“还是说,你派王公子来,诋毁九皇子声誉,连带着摄政王一同,想利用九皇子的死,夺摄政王政权?”
如此一捋,百姓们心中顿时明了。
六皇子这是想谋权呢!
九皇子虽然已逝,可到底是大楚的新帝,他的亲弟弟,他连已逝的弟弟都能利用,真是个心狠的人!
百姓们目光各异的看向楚翊。
更多的是不屑与鄙夷。
楚翊有些慌了。
自古来,得民心者得天下,如果百姓们唾弃他、指责他,对他将来夺权十分不利。
“谢小姐误会我了……”
“误会?”
楚狸打断,“王公子拦住我,陈府尹堵住我,您还在楼上看戏,若非父亲给了我这把剑防身,我今夜恐怕就得死在顺天府的大牢里,成为您夺权的一枚棋子!”
冷笑道:
“您一句误会,就能换回我的命?我竟不知到底是你的嘴太金贵,还是我的命太低贱?”
“六皇子实在太过分了!”惊影捂着嘴巴,躲在人群里大喊一声。
一语带动了众人的情绪:
“六皇子,你怎能欺负一个弱女子?”
不少百姓打抱不平:
“谢老将军为了保家卫国,戍守边关,杀敌无数,才能有我们的安稳生活,他的女儿不该受此欺凌!”
“谢小姐太无辜了!”
“你这样做,就不怕寒了沙场将士们的心吗!”
楚翊看着这失控的画面,早已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明知眼前的这位‘谢小姐’就是死而复生的楚狸,却没有足够的证据,现在,失去民心,受尽唾弃,还只能打碎牙齿往腹中咽,生生憋下这口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