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这公主将自己要去,是要像龙姚一般磋磨自己,历来掌家主母将受宠小妾留在身边,没的是为与她称姐妹的。
又兼这龙岩的话里话外,透着些许威慑,江溪忙忙的跪伏在地,“奴婢但凭太子殿下差遣。”
龙岩满意一笑,转头对淮安道:“她不愿意。”
“她何时说不愿意?”淮安不是龙姚,听得出话里头的意思。
淮扬听闻淮安来东宫讨江溪,欣喜跑来,却见淮安气冲冲出来,倒也没失望,反而笑嘻嘻道:“妹妹替我去向龙岩讨她,有这份心,做兄长的便高兴,讨不来也没关系,咱们来日方长。”
淮安本在气头上,又见淮扬这般,没好气道:“我可不是为你!我是为江溪!”
淮扬更乐了,“你与江溪又不熟,何故帮她?还不是知道我喜欢她,才肯出手,说到底还不是为我。”
“我是为‘公主’,”淮安眸光渐渐晦暗,语调也变得生涩萎靡,“想来同为公主,我坐拥天下之爱,她卑微入泥,倘或有一日……”
淮安不敢想,倘或有一日,齐国落入昭国境地,那她是否会如江溪一般。
淮扬还来不及安慰,淮安又重新振作起来,“所以,为了齐国,也为了我自己,这越国未来的皇后,只能是本宫!”
东宫内殿里,江溪跪伏在地,始终不敢抬头。
“你还真是抢手!”龙岩一句话,更是江溪如临深渊。
“他们为何要你?”
“奴婢……不知。”江溪确实不知,她与淮扬淮安兄妹两个,属实没有过多来往。
“说吧,那日你与淮扬都说了什么?”
“也……也没说什么?”颤抖的衣裙掩不住江溪的恐慌,“就是要奴婢带他逛逛,奴婢说自己并不大识得路,他只问了奴婢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的衣裳,旁的……也没什么了。”
“呵,”龙岩一声轻哼,抬起江溪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戏谑道:“原是这心思,他们两个是要你给淮安腾地方呢,你——可愿意啊?”
“奴……奴婢不敢有这心思,奴婢何德何能,能与公主相较。”江溪的眼里噙了泪,脸亦因害怕涨得通红。
龙岩却像是十分享受,轻拍江溪的脸颊,“你呀,是所有人的敌人,乖乖的待在孤身边,才能留住小命。”
“是。”
随着江溪一滴泪,顺着面颊流至龙岩手上,他嫌恶的躲开,才结束了这令人窒息的对话。
往后几日,江溪对淮扬淮安二人避之不及。
这淮扬却不肯罢休,每每逮着龙岩不在,便偷了空跑来,拉着江溪说话。
如江溪所料,这东宫确实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
故淮扬每来一次,夜里江溪便多一分屈辱。
罚跪也是寻常之事,时不时还能看到袖中若隐若现青紫的伤。
江溪以为,自己不过成了几人争权夺利的棋子。
直至这日,江溪在长街之上,又见淮扬。
实在躲不过,江溪索性扑通跪在淮扬面前,“请殿下放过奴婢!”
淮扬一怔,“此话怎讲?”
“殿下!殿下与公主兄妹情深,但奴婢与太子殿下清清白白,并无逾矩!太子殿下也并非喜欢奴婢。”乌黑的眸子噙了泪,越发晶莹。
“这我知道啊!”
江溪亦是一怔,这淮扬屡屡纠缠,竟不是为折腾自己,“那殿下为何频频……”为何频频骚扰,只是这话,江溪说不出口。
“我喜欢你啊!”从江溪发蒙的眼神中,淮扬又道:“看不出来?”
江溪错愕摇头,自己如今卑微至尘埃,除了苍南,再未有第二个人,愿意看到自己。
“我倒说你为何躲我。”淮扬咧嘴一笑,似这初夏的骄阳,温暖又和煦。
江溪目光呆滞,沉浸在这笑意里。
想来,确实每每见着淮扬,他都是这般舒朗,叫人如沐春风,比那龙岩不知强上多少倍。
淮扬弯腰扶起跪在地上的江溪,“快起来,地上凉。”
江溪心生一计,将双手往前一探,露出青紫的新旧叠加的淤痕。
淮扬惊愕不已,扯开江溪衣袖,反复查看,紧张又怜惜,“怎得这样多的伤?怎么弄得?”
江溪摇摇头,小心抽回手臂,又抬头对上淮扬关切的眼神,眼睫上还挂着几滴细小的泪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惹人怜爱。
“他敢这般对你?”淮扬紧紧攥着江溪手腕,目光含了恨意。
江溪垂下头,楚楚可怜,“奴婢早已不是什么公主,不过是任人欺凌的质子而已。”
“你若信我,我想办法救你出去。”淮扬目光坚定,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江溪立在墙边,回望淮扬背影,朝阳的旭辉落在他宽阔的脊背上,亦落在自己身上。
入越一年,总是沐浴到了光。
二人的对话,还是落到龙岩耳朵里。
“哼,早知道淮扬的心思,不想江溪也不安分。”龙岩的眼底逐渐晦暗,“本想叫她以为淮扬发难,牢牢抓住孤,不想她转头投了旁人,这昭国公主,只能在孤手里。”
龙岩像是自说自话,冯内侍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