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岩一觉睡到了傍晚。
饿醒的。
前天晚上没睡好,昨天晚上又是通宵赶路,好在是年轻,熬得住,不过就是睡醒了之后,感觉两条腿巨酸。
尤其是膝盖窝窝的位置。
匆匆洗了把脸,赶到食堂。
这会儿老兵连刚刚吃过,正在有序离开,路过的战士纷纷跟徐岩打招呼、敬礼。
他们也放了一天假,睡了一天。
进了食堂,发现里面基本上走空了,只看见李大本事坐在干部那一桌,正在埋头干饭。
徐岩走过去坐下后,大本事发现身边多了个人,抬起了头,嘴巴鼓鼓的。
“哟,醒了?”
“嗯,老陈和一连呢?”
“早上就回南面谷口驻地了。”大本事喝了一口粥,接着说道,“咱这食堂,还有战士们的宿舍是不是扩建一下?不够用啊,要不然早上一连也不用多走几里地回去睡。”
这时有炊事班的战士给徐岩送来了吃的,徐岩一边接过,一边回道:“你看着办呗,现在又不缺钱。”
大本事瞪眼:“这事儿不应该你管吗?”
徐岩撇嘴:“整个一支队特么的整天就数你最清闲,这种小事儿还往我头上推?”
大本事讪笑几声,不说话了,埋头干饭。
徐岩拿起馒头咬了一口,突然又问道:“九纵那边有打电话来说要东西吗?”
大本事一愣,又讪笑两声:“司令员打来骂娘了,说让咱俩有那心思多对付鬼子,少在他身上用,不过这回他没要东西,还表扬咱呢!”
徐岩点了点头,然后眼睛瞪了过去:“一天天臭显摆,不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吗?还我们一支队啥家境,啥家境啊?要是因为你这张破嘴害得咱割肉,到时候算盘哭鼻子了,你去哄?”
大本事不敢还嘴,只好低头喝粥。
徐岩也不再多说,专心吃饭。
正吃着呢,门口又进来一个人。
徐岩余光瞥见,转头看去,是张六斤。
“张主任,还没吃啊?”徐岩微笑着问候道,然而等张六斤走近了一看,他吓了一跳。
“嚯!这谁给打的?”
“还不都怪你!”大本事接话道,“前天出发前答应,说帮孙成海劝他媳妇,忘了吧?”
徐岩懵逼,他还真忘得死死的。
这时张六斤坐到徐岩身边:“我今天找你好几趟,每次你都睡得跟死猪似的。”
徐岩咬着馒头:“找我干啥呀?”
“找你请教......”
说着,张六斤把门淑兰的事,以及他的处理方法,还有挨揍的事情说了一遍。
徐岩听完后整个无语:“就......就因为这事儿,你就挨了顿揍?”
张六斤一脸懊丧:“我就没遇上过这种事儿,更没遇上过这种人!”
徐岩放下馒头,放下筷子,他觉得有必要给张六斤上一课了。
今天是挨揍,不然哪天挨黑枪了可咋整?
先不说折了一个正直不屈的好同志,就说一个政治处主任被下面战士打了黑枪,到时候上级一问,你们一支队司令和政委是怎么带的兵?
这说不定啊,还得连累徐岩和李大本事一起吃挂落。
就见徐岩半转过身,左手手肘搭在桌上,看着张六斤说道:“张主任,你是抗大这一届的优秀毕业生,来我们一支队当个政治处主任,想来只是个过渡,说不定哪天就调去哪个主力团当政委了。
那现在我问你,当一个政委,最重要的是什么?或者说,认为作为一名政委,他在士兵心中的形象,应该是怎样的?”
大本事吃馒头的速度这时忽然降低,饶有兴致地看着徐岩。
而张六斤,几乎思考都没思考,张口就说道:“政委的职责,是维护党的领导,组织部队的党建,指导部队的文化建设,维护部队的稳定和团结,参与部队的......”
“行了,打住!”徐岩抬手打断他,“背书有啥用啊,我也会背。我问的不是怎么当政委,而是怎么去当好一个政委。
你要展开工作,首先你得让战士们服你吧?那他们为什么要服你,你有什么本事让他们心服口服?就凭你纪律背得熟?
你最大的问题就是,你只让战士们知道什么事儿不该做,而没有让他们知道,为什么那件事情不应该做!
在我看来啊,带兵,带孩子,一个道理。你不能太宠,宠就宠坏了,三天两头给你闯祸、尥蹶子。也不能太凶,凶了,就会激发他们的逆反心理,搞不好还得打你黑枪。
孩子犯错,得打,但打之前你得先告诉他为什么打他,让他自己都明白自己该打。等你打完了你才跟他讲道理,信不信他只当你是在放屁?”
张六斤皱起了眉头,不过看他眼神,应该是有些明悟。
而李大本事,他则是睁着大眼睛,对徐岩越发的赞赏。
啥叫理论和实践结合?这就是了!
“另外你跟其他同志之间探讨问题的时候,太过主观,这个毛病第一天见面我就骂你了,这里就不说了。还有就是你处理问题的方式,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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