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阶……两阶……
姜绮兰手脚并用着向上爬,身后拖出长长的血迹,她却感觉不到疼痛,满心满眼都是头顶那团明亮温暖的光。
然而就在她以为自己真的可以脱身的时候,忽而听得“砰”的一声闷响,她转过头去,就看见自己的婆婆倒在自己的脚边,后脑勺磕在台阶上,血液顺着石板渐渐涌了出来,沾在她的脚趾上。
“啊——!”姜绮兰惊叫出声。
林羡渊怔怔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自己母亲的尸体,竟不觉得悲痛,等听到姜绮兰的惊声尖叫,他才发现这个女人竟然已经爬到了台阶上。
他一步跨过母亲的尸体,追到姜绮兰身后,一手提着她的衣领,像提小鸡似的就把她给拎了回来。
“想跑?”林羡渊扬手扇了姜绮兰几个巴掌,“告诉你,你再敢逃跑,我真把你杀了!”
姜绮兰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扇得眼前一阵昏黑。
一次次希望燃起,再一次次破灭。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她这十几年来,从不忤逆长辈,听话乖巧,逆来顺受,争取一举一动都做到别人眼里的完美有教养,说到底这些又究竟换来了什么?
欺骗,背叛,虐待……
她提了提唇角,抬眼看着林羡渊,眼里的绝望渐渐凝出一股天地不惧气力来:“杀了我,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林羡渊愣住了,他一直以来见到的姜绮兰都是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可眼前的这个人,眼里充满了反抗和倔强,他不认识。
“你是在吓唬我是吗?”林羡渊掐着姜绮兰的脖子,咬牙切齿,“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就算你死了,你还有个同胞的妹妹,她只不过比你晚了一刻出生,我用她的血,照样可以救活我的孩子!”
姜绮兰瞳孔猛然一缩。
“你敢!”姜绮兰大吼,“你敢碰我妹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家人就是她的底线,她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至亲至爱的妹妹,她绝不能,也绝不许林羡渊像害她一样残害姜窈窈!
“你看我敢不敢。”林羡渊挑衅道,从腰里抽出那把匕首,抵在姜绮兰脸上。
“你这个疯子!禽兽!”姜绮兰厉声大骂。
歇斯底里的吼斥让她浑身止不住颤抖,匕首在她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印,可她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了。
“你这个疯妇!”此刻的林羡渊已经彻底沦落癫狂,抬手就要用匕首刺向姜绮兰的心口。
就在这个关口,姜绮兰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提起膝盖用力撞在林羡渊的下腹。
林羡渊疼得几乎昏厥,下意识松开姜绮兰,惯性向后摔去。
手中的匕首也一并掉落在地。
姜绮兰见状,连忙弯腰把那匕首捡起,举在手上,刀尖对准林羡渊。
“姜绮兰,你给我把刀放下!”林羡渊倒在地上,怒目圆睁指着姜绮兰,似乎仍旧觉得她还是之前那个软弱可欺的小女人。
可是,当无数的恐惧与绝望反复撕扯,姜绮兰的心早已无法容纳这不断坍缩的精神与灵魂。
再加上林羡渊的威胁,姜绮兰被无数种情绪反复刺激着。
最终,无数恐惧绝望在一瞬间喷薄而出,像无数黑暗的鬼手,掐碎了她最后的理智。
“林羡渊!你去死吧!”姜绮兰手握匕首,她的眼里只剩下林羡渊那副扭曲丑陋的身躯,那是全部噩梦的来源。
她尖叫着扑向林羡渊。
只要这个男人还活着,她和她的家人全都不得安宁!
“去死吧!”
锋利的刀刃闪过尖锐寒光,姜绮兰高举匕首,对准林羡渊的胸膛。
姜绮兰握着匕首的双手颤抖地僵滞在半空中。
然而一瞬犹豫之后,姜绮兰闭上眼,用力狠狠刺了下去。
“呲——”的一声,姜绮兰就觉得一股热气溅在了脸上。
这把匕首刺破林羡渊心脏的同时,一缕黑紫的烟雾就着殷红的血液蒸腾而升,攀缘着她的手臂。
她的脑内像卷起了狂风暴雨,呜咽与嘶吼交错在杂乱的混沌中,唯独血液的灼热让她能清楚地感知到。
她的内心只充满了一个念头。
这个男人必须死!
“去死吧!去死吧!”姜绮兰发疯一般反复将匕首刺在林羡渊身上,一股股鲜血随着拔出的匕首喷涌成柱,喷溅在周围的墙壁上,染红了她的衣服和脸。
直到匕首之下的那个人再也没了呻吟,胸口一片碎烂,姜绮兰木然地坐在地上,匕首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乒”地一声,才重新恢复了理智。
“啊——!”
姜绮兰惊恐望着惨死在血泊中的林羡渊,连连后退。
密室外,光亮渐渐消退,夜色依稀落在台阶上。
婆婆的尸体,林羡渊的尸体,还有身后那女人的尸体,它们将她团团围住,血腥味和腐臭味像无数虫子爬满了整间密室,再密密麻麻地钻入她的口鼻。
“呕……”她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趴在地上止不住地干呕。
可就在这时,身后猛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似是有一双手在撕扯着什么,伴随着的,是一声又一声轻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