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幼常冷脸道:“府上小姐昨晚出不了县城,在县门口大闹,被送到了县衙。监察使怜她是个孤身女子,让她在县衙借宿一晚。某今日不过是公事路过招油村,顺路将她捎过来。某实在不知老太太这话是从何而来!”
谢幼常本就矜贵,冷着脸这般说话时,饶是胡搅蛮缠如宋老太太,都不敢如何再纠缠。
宋老太太只赔着笑脸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贵人莫怪,实在是乡下人多嘴杂,大家都看见贵人送我孙女回了家,我要是不当着大家伙儿的面问清楚,往后再有人嚼舌根,那就不好了。”
谢幼常冷漠道:“若有人嚼舌根,你只管让他去衙门问便是!”
宋老太太诺诺,不敢再拿这个说事。
谢幼常欲走,宋盼儿却是急了:“恩公……要不,要不你去我家中喝口茶再走?”
谢幼常淡漠拒绝:“不必了。我还有公务在身。”
宋盼儿神色便有些落寞。
谢幼常权当看不见,转身便要上马车。
这一转身就见着宋燕燕跟她娘田灯花正在人群里吃瓜。
谢幼常:“……”
不是,这宋燕燕怎么这么爱凑热闹?!
宋燕燕笑嘻嘻的,就当不认识谢幼常。
谢幼常心里莫名有些恼,脸色越发冷了,拂袖而去。
田灯花还悄悄跟宋燕燕啧啧吐槽:“那官爷那么俊的一张脸,咋黑的跟锅底一样?”
宋燕燕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谢幼常这个穿着官府的“贵人”一走,村里看热闹的人都活泛起来,围上来赶紧问情况。
宋燕燕还有些怅然若失,但旁人都围着她问东问西,她也感受了一把什么叫万众瞩目,脸上神色又飞扬起来。
“哎呦,盼儿,你住县衙了?住县衙啥感觉?”
“哼,你们肯定没住过,那县衙里头,又干净又好看,那些摆设我见都没见过。被褥都是香的!”
“还有那监察使,你见了吗?”
宋燕燕也十分感兴趣的问了一句。
宋盼儿一见是宋燕燕,嘴更是要翘到天上去:“自是见了,人家监察使可是京里头来的大官!你一辈子也见不着!”
宋盼儿出了一波大风头。
宋老太太跟赵来娣好像也忘了之前的事,一家子都带着几分骄傲的看向人群中眉飞色舞的宋盼儿。
直到有人幽幽的问:“对了,盼儿,昨儿大家找了你一个晚上,你去县城干什么了?”
宋盼儿一下子就僵住了。
她有些支支吾吾的:“我,我去县里散心,不行吗……”
大家都没戳破她。
宋盼儿也似是想起了什么,脸色难看,一拧身子:“不说了不说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她快步走进了自家院子。
赵来娣拔高了音量,却是跟村里看热闹的人说的:“你们方才也听见了,我们家盼儿昨儿是在县衙,可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到时候你们要是出去乱说,别怪我不讲乡亲情谊!”
“行了行了,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你闺女好好回来就行,谁有空嚼她的舌头!”
村人们一哄而散。
田灯花跟宋燕燕一道回了家,没多久李秀丽来寻田灯花,两人叽叽咕咕的,也没避着宋燕燕。
“……宋老三家里真管人家要二十两啊?”
“那还有假,人家那家里还特特找到我大伯哥,跟他打听咱们招油村是不是都这个行情。我大伯哥都一头雾水!”
“那后来咋说的?”
“还能咋说,县里那后生恨不得连夜骑马跑。他们家说,二十两银子倒也不是拿不出来,但女方这么不靠谱,啥条件都没有就敢要二十两银子,成了亲肯定还有旁的麻烦事。他们哪里还敢再谈。”
田灯花不由得想起自家那个十两银子来。
说实话,对方要真要二十两,她说不定咬咬牙狠狠心,也就应了。毕竟翟母一个寡妇把闺女拉扯大也不容易,想多要些傍身银子,她也能勉强接受。
可翟家除了要十两银子,还要换亲!
还要让她宝贝闺女嫁过去!
这简直就是照着田灯花的脸狠狠打了!
田灯花直到这会儿想起来还有些忿忿不平的。
田灯花跟李秀丽磕着瓜子,又说了好一会儿旁的八卦。
宋燕燕听了一会儿,听的也有些腻,自出去玩了。
……
宋盼儿进了屋子,赵来娣就去拧她的耳朵:“宋盼儿!胆肥了你!敢离家出走?!”
宋盼儿躲闪不及,嘴里呼痛直喊着“别别别”。
宋承宗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娘,你还是别打了。先前你不过说几句她就跑出去了,你这要是打了,她说不得回头给你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赵来娣火气蹭蹭蹭的涨,狠狠正反手抽了宋盼儿两个耳巴子这才解气:“小贱人!”
宋盼儿脸瞬间红肿起来,她捂着脸直哭。
宋老太太一脸的不赞同:“差不多得了,别打了,仔细盼儿的脸!你看那官爷,两次来咱们家,这铁定是跟咱们家有缘——依我说,这说不定是咱们家的一场造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