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苏风开始接手苏家产业,踏上了和苏莫一样早出晚归的日子。
苏莫知道后发了一通脾气,最后无可奈何的接受了这事实。
时间一点一点消逝,苏风的脸上挂上了熟悉的疲惫,整个人变得沉稳起来。
苏家老太太见状既是欣慰又是心疼。
一切似乎都在好起来。
苏清也在慢慢长大。
伴随年终将近,整个清平城都热闹起来。
今天收成不好,又连逢天灾,清平城生活的百姓虽有些担心,但幸得城中大家相助,倒也无甚。
但天不随人愿。
总章二年,诸州四十余饥,关中尤甚。
同年八月,东都饥。
同年十月,关中极南山州二十六饥,京师人尽相食。
总章二年冬,流民下移,北逃荒。
同年十二月,流民入清平城,自此落脚。
一日,苏家大门再次敞开,苏莫风尘仆仆的赶来,背后还跟着沉默不语的苏风。
他皱着眉头,脱下带着寒霜的大衣亲手交给了门口的小厮,然后拿起热茶喝了好几口。
苏老太太一看这样子就知道不对劲,她连忙焦急问道:
“老大,怎么样了?”
苏莫摩挲手里的杯子,犹豫片刻还是说道:
“我前日出门办事,发现各地饥荒闹得都挺严重。”
他又喝了一口茶,语气有些担心:“我观一些流民北下,已经逃到了清平城了。”
“虽然现在清平城灾荒没有那么严重,但………”
说到这里,苏莫蹙着眉头,“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现象。”
“不过……”
苏莫又张开了嘴:“我已经吩咐人去打开苏家的几个粮仓,能撑多久是多久吧……”
他低下了头,“但愿这场灾祸能快点过去吧……”
…………
年关将至,只剩下不到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但越来越多的流民来到清平城,连带着城内百姓人心惶惶。
往日平和的清平城,竟也出现了衣不裹腹的流浪孩童。
苏家联合其他几家共同下发粮食,捐赀设厂施粥。
祸不单行,不只是饥荒,各地纷纷出现了天灾。
粮食急剧短缺,铺天盖地的灾祸袭来,百姓寻树吃根,情况越来越糟糕。
就连苏家也闭门不出,粮食开支锐减。
但这一切依然没有停止。
三岁婴孩难自活,十全老人骨难全。
芙蓉肌理烹生香,乳做馄饨争尝香。
清平城出现了易子而食的人间惨象。
整个清平城饥荒加重,每天都有饿死离去的人,那些死去的人一天又一天增加,堆积在一起,死亡在缓缓弥漫。
于是,在距离年关的最后半个月,清平城爆发了一场空前绝后的瘟疫。
瘟疫迅速蔓延,城中人都被感染。
往日门可罗雀的苏家早已车马衰稀,苏莫遣散了苏家所有的仆人。
最后只剩下了苏老太太,苏家三兄弟和一位忠心耿耿的管事。
那管事正是失了记忆的表演师。
林言感知到外面的不太平,老老实实的待在苏宅。
幸好苏家还剩下不少粮食,能撑过这一段时间。
说来也怪,不管外面怎么翻天覆地,苏家人总能够平安无事。
这两天就连管事都感染了瘟疫迫不得已离开了,但苏家人却没有任何问题。
苏老太太每天跪在祠堂,拨弄佛珠,请求这骇人的灾祸赶紧过去。
林言在苏家这些年,并没有发现毗蓝婆菩萨的身影,但想到副本介绍那句——苏家历代供奉毗蓝婆菩萨,若有所思。
一日,他找到了苏老太太,装作什么也不知情的样子,奶声奶气的开口道:
“祖母,我昨夜做梦梦见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菩萨,她要我去找她。”
谁知苏老太太听了这话面色大变,
“阿清,告诉祖母,那菩萨长什么样子?”
“阿清记得不太清楚,只记得她有三个头,三只手。”
林言清楚的看见了苏老太太的嘴唇颤了颤,喃喃道:
“作孽啊……”
夜晚,林言看见苏老太太进了祠堂,她点燃四角的蜡烛,跪在蒲扇上,振振有词磕了好几个头,然后拿出一个烛台悄悄开启了一条通道。
看到那条熟悉的甬道,林言眼睫抖了抖,然后跟在了她后面。
再次进入那条漆黑的甬道,林言内心满是复杂。
他看见苏老太太一改平日的和蔼,厉声道:
“你还要做什么?”
毗蓝婆菩萨低眉顺眼,似男似女的鬼魅声音响起:“我做什么了?”
“你以为苏家今日是怎么来的?没有我,你们早就和外面城中那些人得了瘟疫死去了。”
苏老太太听了这话,一下子瘫软在地道:
“你要怎么样才回去?”
毗蓝婆菩萨继续笑道:“你们先祖为了一己私欲把我请来就应该料想到这下场了吧。”
“苏天成夫妻向我许了愿,请求苏家百年昌盛,我便如他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