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又愿意为了碎银几两弯腰屈膝。
可是没有人看得起他,因为他长得就是女相,从小就被人笑话是小白脸。
就连那些杂活脏活,他们也不愿意交给他去做。
父亲更是让他自幼学习琴棋书画、音律歌舞、诗词歌赋,跟着秦楼楚馆学习那些见不得人的活计。
就是为了把他卖给好男风的权贵,再不济也可以丢给象姑馆,换个好价钱。
直到父亲喝得烂醉如泥,摔死在台阶上,他和母亲才能解脱。
只可惜母亲很快也病逝了,只剩下他孑然一身在这世间,既无一技之长傍身,也不被坊间的人接纳。
他什么都不会。吹奏胡笳,唱曲按摩,那些学来的本事都是用来以色侍人的。
他不忍看母亲连死都不体面,他见过太多人草席一裹便丢去了乱葬岗,尸骨都被野狗啃食。
可是家里连一文钱也拿不出来了,能卖掉的东西全卖掉了,他身上只剩下这把胡笳。
他跪着叩响每一个永兴坊邻居的房门,恳求他们借给他一些安置母亲遗体的钱,结果都是拒绝。
度熙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才能想到卖身葬母这种下下策。
萧玉融弯了弯唇,“给他。”
翠翠连忙拿出钱递给度熙。
萧玉融转过身就要走,度熙愣愣地看着她背影,连忙爬起来追上去。
他抱着胡笳,扑通一声直直地跪在萧玉融面前,结结实实地给萧玉融磕了三个响头。
“公主之恩,没齿难忘。”度熙仰起脸,双目噙着泪水,“还请公主愿意收容度熙,度熙愿意为公主做牛做马。”
萧玉融像是很感兴趣似的,偏头问道:“那你会什么?”
“我、我……”度熙难以启齿地磕巴着。
他会的那些都是见不得人,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他愈发低微地蜷缩起肩膀,仿佛要低进尘埃里去。
本就是上不得台面,天生下贱的东西,居然还妄图在公主身边伺候,他真是痴心妄想。
方才冲过去跪在萧玉融面前说的那几句,早已经耗光了度熙所有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