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里,萧玉融收拢了掌心,闭上了眼睛,“毕竟我……本性坏。”
最后一子落下,她长舒一口气:“我输了。”
“我先行一步。”萧玉融起身,走出了内室。
柳品珏也并未出言挽留,只是看着她的背影逐渐远去。
柳品珏低头把玩着自己还未曾落下的棋子,指腹摩挲圆润滑腻的黑玉白玉。
萧玉融或许是忘记了,这盘棋子,还是送给他的拜师礼。
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柳品珏弯了弯唇角,也是呢,毕竟萧玉融送了多少礼物又收了多少礼物。
纵使是拜师礼,也不过是萧玉融随手给出的礼物,甚至可能不是自己准备的,而是底下人为主子备好的,又怎么会记得?
直到萧玉融走到门口,柳品珏蓦然收拢了掌心,将棋子纳入其中。
“卿卿。”他道。
萧玉融回眸轻笑,回风舞雪,暖日明霞。
她眉宇间那些偏执和戾气仿佛都在此时此刻犹如齑粉般随风而逝。
“先生留步。”萧玉融说。
出了门以后,萧玉融更是心烦意乱。
当时年少掷春光,花马踏蹄溅酒香。如今却是仿佛大梦一场罢了。
意外的,少见的,她居然对这样热闹的场面感到厌烦了。
萧玉融站在池边独自赏花,找下人要了一晚鱼食来喂鱼,也是一个人静静心。
心不在焉地撒着鱼食,萧玉融倒是没注意到有人靠近,等到轮椅渐近才发觉。
王伏宣的轮椅停在萧玉融身边。
“干嘛?喂个鱼还要来我这块撒饵抢鱼?”萧玉融淡淡问道。
“几条鱼而已,我还用得上特意跑来跟你抢吗?”王伏宣说。
“哦。”萧玉融问,“那你来干嘛?”
王伏宣沉默了。
萧玉融把碗搁在栏杆上,抖掉手上鱼食的碎渣,转身正视王伏宣,“你是来挑衅我?还是来提醒我?”
“你是这么想的?”王伏宣问。
“不然呢?”萧玉融平静如水,“说到底你我之间从未在一起,也从未分离过,所图无非都是在于一个利字罢了。”
她笑:“无利可图,师兄还能来找我做什么?”
“你说得对。”王伏宣闭了闭眼,“我是来提醒你,回去早些做好准备,战乱一触即发。”
“回去?”萧玉融扬起眉梢,“看来先生是真不打算拿我做人质了。”
王伏宣嗤笑,“自然不打算,拿你做人质,萧玉歇得发疯。在有些时候,穷寇总会鱼死网破。”
萧玉融讽刺地弯了弯唇角,“你们倒是好谋算,可又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呢?”
“你可别死在我面前了。”王伏宣说。
萧玉融半眯起眼睛。
王伏宣道:“别倒在这里,别死在我眼前,别成为困囿我的噩梦。”
萧玉融笑出了声来:“哈?不是吧,王伏宣,难道你还会良心难安吗?”
“良心?”王伏宣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我之间会有这么奢侈的东西吗?”
他调转轮椅,离去,“我只是不想看到那些难看的场面而已,我的好师妹,你就好自为之吧。”
看他离去,萧玉融冷哼一声,挥手打翻装着鱼食的碗。
还有半碗鱼食的碗直接倾翻掉进了池子里,碗沉落池水之中,那半碗鱼食也在水中散开。
那些鱼闻到气息立刻蜂拥而上,争先恐后地张大了嘴巴抢夺鱼食,嘴巴张张合合,唯恐落后半点。
顷刻之间,那么多的饵食就被抢夺得七七八八,所剩无几。
“连喂个鱼都要用这种弱肉强食之道,长公主之心,可谓是人尽皆知。”崔辞宁冷嘲热讽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万鲤争流,同赴龙门。”萧玉融没转身,看着池中鱼,“乱世之中,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难不成不对吗?”
崔辞宁说:“那是你的道,我的道可并非如此。”
萧玉融的视线落在一旁繁茂的牡丹花丛上,花开富贵,艳光四射。
她语息温凉:“你我之间,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崔辞宁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像是把它拆开来细细咀嚼品鉴似的。
“哈哈哈哈!”他蓦然大笑起来。
崔辞宁猛地收住笑声:“你同我交过手,也同我留下过伤疤,还指望能有个圆满收场吗?”
“萧玉融,你杀我至亲,居然还妄想能和解?”他恨声质问。
“难道你没杀我至亲?”萧玉融冷眼看着他,“崔辞宁,难道你的手很干净吗?”
“崔氏是反击,是复仇。”崔辞宁切齿痛恨。
萧玉融笑了一声:“那也不是很忠心啊?如此恨我,却还是无法在此地杀了我不是吗?我踏足允州的时候你们就收到消息了吧?皇军压阵,但凡我身死,这仗马上就要打。”
“你说得对,这场鸿门宴,换你任何一个兄弟踏足允州,都会死。但是来的偏偏是你,萧玉歇为了保你,派兵压在此界附近。”崔辞宁冷声道,“你们萧氏兄妹,倒是情比金坚。”
“多谢夸奖。”萧玉融笑。
她顿了顿,“我仍然想问的是